冰冷的电子音仍在脑海中回响，眼前的纯白空间与全息界面却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虚无感被坚实的木质地板触感取代，昏暗的灯光，空旷的球场……一切仿佛从未改变。
不，改变了。
林澈依然保持着之前擦拭眉骨的姿势，但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已截然不同。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地心引力对他失去了大半束缚，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跟腱如同上紧的发条，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就是……拉文级的弹跳？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又猛地抬头望向那曾经遥不可及的篮筐。
此刻，那橙色的圆环，在他眼中竟显得有些……矮。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掌控力量的极致兴奋。
“砰…砰…”
那颗之前弹飞的篮球，在不远处规律地撞击着地面，像是在发出召唤。
林澈走了过去，弯腰，捡球。
动作流畅自然。
他运了两下，感受着篮球与掌心熟悉的摩擦感，然后徒三分线外，目光锁定了篮筐。
没有助跑，没有花哨的准备动作，他只是回忆着脑海中扎克·拉文那些违反地心引力的画面，然后，屈膝，全力向上跃起！
“呼——”
风声在耳畔呼啸，不同于以往拼尽全力的起跳，这一次，他感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轻盈地托举向上，视野急速拉升！
地板在脚下飞快远离，队友们需要奋力起跳才能触碰的篮筐，此刻正迅速与他平行，甚至……被他俯视！
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从未在球场上拥有过这样的视角！
身体在空中自然地舒展，右手持球，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
“哐！”
一声不算特别响亮，却无比扎实的闷响传来。
篮球被他单手稳稳地按进了篮筐！虽然动作远称不上拉文那般飘逸潇洒，甚至有些僵硬，但确确实实，是一次干净利落的扣篮！
他，林澈，扣篮了！
双手抓住篮筐，身体随着惯性轻轻晃动，他低头俯瞰着这片他奋斗了三年却始终平庸的场地。一股混合着狂喜、震撼和扬眉吐气的热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声长啸。
原来，飞翔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拥有顶尖赋，是这样的滋味！
他松开手，轻盈落地，感觉还能跳得更高。他迫不及待地再次起跳，这一次尝试了简单的空中换手，虽然动作有些变形，但依然成功将球放进。
一次又一次，他不知疲倦地尝试着。每一次起跳，都带来全新的体验，每一次将球砸进篮筐，都让那份掌控力量的快感更加汹涌。
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球衣，但这一次，是酣畅淋漓的汗水。
就在他完成一次自认为颇有拉文风范的拉杆上篮（虽然没进）后，一个带着惊疑和关切的女声在空旷的场馆门口响起：
“林澈？”
林澈动作一僵，喘息着回过头。
是苏晚晴。她穿着白色的队医外套，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脸上写满了诧异。她显然是回来取遗落的东西，却看到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你……你刚才在扣篮？”苏晚晴走近几步，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能跳这么高了？”
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狂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了几分。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抵押了罚球换来了24时的飞体验？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习惯性地用指尖擦了擦鼻尖，试图掩饰：“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今晚……状态特别好。”
苏晚晴微微蹙眉，职业敏感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状态好和违反常理的弹跳增长，是两回事。她注意到林澈呼吸异常急促，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也远比平时更多，脸色甚至带着一种运动过度后的虚白。
“状态好也要注意限度。”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你的心率听起来很快，肌肉可能已经处于过度兴奋状态。立刻停止，跟我去医务室做个简单检查。”
林澈看着苏晚晴清澈而关切的眼神，心底第一次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而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好……好吧。”他低声应道，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跟在苏晚晴身后走向场馆门口，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静静的篮筐。
飞翔的感觉无比美妙。
但那份电子契约的冰冷警告，以及苏晚晴刚刚那审视的目光，像两缕细微的寒气，悄然缠绕上了他的心头。
这力量，终究是借来的。
而代价，真的只是那92%的罚球命中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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