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皇帝端坐御案之后,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兵部尚书、几位阁老及几位大将军肃立阶下,个个面色沉重。
“……狄族此次倾巢而出,其大汗亲征,兵锋甚锐,更兼萨满邪术助阵,云州城危在旦夕。若云州有失,则北境门户洞开,狄族铁骑可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兵部尚书声音沙哑,充满焦虑。
“援军呢?就近可调动的兵马有多少?何时能到?”皇帝沉声问道。
“回陛下,已急令幽州、冀州驻军火速驰援,但最快也需五日方能抵达云州外围。云州城内守军不足八千,且需分兵把守各处关隘,能用于守城的兵力有限,恐难支撑五日……”一位老将军忧心忡忡。
殿内一片压抑的寂静。所有人都知道,五日时间,对于一座被五万敌军围困的孤城而言,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内侍通报:“安宁县主、镇异司司正沈青禾,殿外求见。”
皇帝眉头微挑:“宣。”
沈青禾身着三品司正官服,步履沉稳地走入殿内,向皇帝及诸位大臣行礼。
“沈卿此时觐见,所为何事?”皇帝问道。
沈青禾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陛下,臣闻北境告急,云州被围。狄族此次兴兵,明为攻城略地,实则意在赤焰谷‘炎龙之魄’!此物关乎地脉能量,若落入擅驭火灵的狄族萨满之手,其祸非仅在北境,更可能动摇我大周地脉根基!”
她的话语,让殿内众人神色又是一变。地脉之,玄之又玄,但沈青禾之前解决英华殿、赤焰谷之患的能力有目共睹,无人敢轻视她的判断。
“沈司正此言,可有依据?”一位阁老问道。
“臣依据有三。”沈青禾不慌不忙,“其一,狄族萨满曾潜入赤焰谷,意图夺宝,被臣击退,此事有案可查。其二,此次狄族大军压境,其萨满于阵前作法,引动地火异象,显是已初步掌握引动赤焰谷阳煞之力法门,若得‘炎龙之魄’,其威更甚。其三,赤焰谷与寒月潭构成阴阳平衡,一旦‘炎龙之魄’有失,平衡打破,恐引发更大范围的地脉灾变,波及北境乃至中原!”
她将地脉安危与国运边防直接挂钩,理由充分,令人不得不重视。
“依沈卿之见,该当如何?”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陛下!”沈青禾躬身,声音斩钉截铁,“臣请旨,即刻前往北境云州!”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连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面露讶色。
“沈司正,北境此刻亩兵之地,凶险万分,你……”兵部尚书忍不住开口。
“尚书大人,正因凶险,臣更需前往!”沈青禾打断他,语气铿锵,“狄族所恃,一为兵力,二为萨满邪术引动之地火。兵力之事,自有诸位将军运筹。而地火邪术,乃至赤焰谷地脉之患,正是我镇异司职责所在!臣于赤焰谷曾布下阵法,引导阴阳循环,对彼处地脉最为熟悉。更兼……”她略一停顿,“臣或可凭借所学,干扰甚至破解萨满邪术,为守城将士争取时间,待援军抵达!”
她并未提及星钥与地脉之心,只以镇异司职责与自身能力为由。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知道,沈青禾此去,九死一生。但她得也有道理,常规兵力对抗狄族铁骑已然吃力,若再任由萨满邪术肆虐,云州城破只在旦夕。或许,她这“奇毡,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皇帝凝视着沈青禾,这个年轻的女子,从罪臣之女到忠良之后,从孤苦无依到朝廷栋梁,一次次做出令人惊叹之举。如今,国难当头,她又毅然请缨,奔赴最危险的前线。
“沈卿,”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你可知此去凶险?朕已失沈文渊公,不能再失其女。”
沈青禾再次深深一礼:“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先父常言,为国尽忠,死得其所。臣蒙陛下恩,身负皇命,执掌镇异司,护佑地脉安定,便是臣之职责。北境地脉若失,臣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允准臣前往,臣必竭尽全力,助云州守住防线,护我大周山河无恙!”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勇气。
几位老将军看着这位身形单薄、却目光如炬的女子,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敬佩。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此女,当得起“忠良之后”四字!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地点零头:“准奏!”
“臣,领旨谢恩!”沈青禾声音坚定。
“朕授你‘北境安抚副使’之衔,有权协调北境涉及地脉异象、邪术应对之一切事宜。赐你金牌一面,可便宜行事。镇异司所属,由你调遣。另,朕会传令北境各军,予以配合。”皇帝迅速做出安排,“事不宜迟,你即刻准备,星夜出发!”
“是!”沈青禾领命,毫不犹豫地转身退出大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似是欣赏,似是担忧,更似有一丝……期待?
离开皇宫,沈青禾立刻返回镇异司。王主事、刘博士等人已得知消息,齐聚衙署,个个面色凝重。
“司正,您当真要去?”王主事声音发颤。
“军情如火,岂容迟疑?”沈青禾语气平静,“刘博士,立刻整理所有关于赤焰谷、寒月潭阵法资料,尤其是应对地火爆发、能量冲击的预案,我要随身携带。王主事,你留守司衙,处理日常事务,若有紧急,可请示林文正林大人。”
“玄十七,点齐十名最精锐、通晓武艺且略知阵法的护卫,轻装简从,带上必要的工具和药物,半个时辰后,北门出发!”
“司正,属下随您同去!”韩冰、韩雪兄弟上前一步,齐声道。他们修炼寒属性功法,或许对克制地火有用。
沈青禾看了他们一眼,点零头:“好,你们也去准备。”
众人领命,迅速散去准备。
沈青禾回到府中,最后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星钥、地脉之心(依旧以锦囊贴身藏好)、墨翟秘卷摘要、父亲部分手稿、以及一些她自己绘制的阵图与符箓。
她知道,此行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暗中的探查,也不是局部的阵法布置,而是真正的战场,是两国交锋、生死相搏的修罗场!
但她心中并无恐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决然。
父亲,若您在有灵,请保佑女儿,能护住您曾勘验、守护的这片土地。
她换上便于行动的劲装,外罩官服斗篷,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张清丽而坚毅的面容,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府门外,玄十七与十名精干护卫,以及韩冰韩雪兄弟,已然牵马等候。秋风萧瑟,卷起落叶,更添几分肃杀。
沈青禾翻身上马,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出发!”
马蹄声起,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京城北门,向着烽火连的北境,疾驰而去!
烽烟已燃,征程再启。
这一次,她将手持星钥,直面真正的战争与毁灭,守护脚下的山河与心中的信念。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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