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林地的战斗尘埃落定,但留下的痕迹与冲击,却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星穹议会的悬浮载具将陈默、艾莉娅以及虚弱的赫洛斯送回了铁砧镇。当载具降落在镇外,陈默抱着因脱力和精神冲击而昏睡过去的艾莉娅,与搀扶着赫洛斯的老猫一同走下时,早已被之前能量爆发和载具降临惊动的镇民们,远远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难以言的复杂情绪。
他们看到了陈默手中那面变得更加不凡的暗青色盾牌,看到了他周身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也看到了被摧残过的黑森林边缘那明显不自然的空旷与死寂。
流言如同野火般蔓延——
“默子一个人把那吃饶林子给平了!”
“连星穹议会那些法师大人都给他保驾护航!”
“他手里那面盾,肯定是神器!”
陈默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和议论,他现在只关心艾莉娅的状况。他径直将艾莉娅送回铁匠铺的里间,心地安置在床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断用温和的玄武真气梳理她受损的经脉,驱散着最后一丝残留的枯萎气息。
赫洛斯也累坏了,老猫帮他处理了一下皮外伤,便让他服下安神的药剂休息。老猫自己则主动承担起了守卫的职责,抱着短刀坐在铺子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好奇镇民。
直到夜幕降临,艾莉娅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眼神中带着血丝却满是关切的陈默,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没有问战斗的细节,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星儿和月儿呢?”她声音虚弱地问。
“在隔壁睡着,赫洛斯大叔看着,没事。”陈默轻声安慰,替她掖好被角,“一切都过去了,好好休息。”
艾莉娅点零头,疲惫和安心交织,让她很快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陈默轻轻走出房间,来到前面的铺子。赫洛斯已经醒了,正就着炉火的微光,擦拭着他那柄心爱的“碎岩”锻锤,老猫则在旁边打着瞌睡。
“她怎么样了?”赫洛斯头也不抬地问。
“睡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陈默在火炉边坐下,感受着熟悉的烟火气,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赫洛斯停下动作,抬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着他:“你子……这次闹出的动静,可比矿洞那次还大。星穹议会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陈默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那枚封印着“荒芜之主”核心的玄冰方块。方块在炉火的映照下,内部那被无数暗青色符文锁链缠绕的灰色核心若隐若现,依旧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这是个筹码,也是个麻烦。”陈默摩挲着冰冷的方块,“奥莱克斯看重效率和价值。我展现出的力量和这枚核心,让他认为与我合作比与我为敌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但这份‘合作’能持续多久,取决于我能否持续提供‘价值’,以及……不触及他们真正的底线。”
“与虎谋皮。”赫洛斯哼了一声,语气沉重,“那些穿袍子的,眼里只有他们的目标和数据,没有人情。”
“我知道。”陈默点头,“所以,我们需要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也让铁砧镇……更有价值。”
他看向赫洛斯:“赫洛斯大叔,我想重建铁匠铺,不只是打铁,而是将它作为……一个起点。”
赫洛斯眼中精光一闪:“你想做什么?”
“归一会想要‘净化’,星穹议会想要‘资源’。”陈默的目光变得深邃,“那我们,就守护好这里的‘生息’。不仅仅是人,还有这片土地本身。我想将这里,建成一个能让人安心生活,也能让像星儿、月儿这样的孩子,安全成长的地方。或许,还能吸引一些……不甘被掠夺、愿意共同守护的人。”
这是他经历了连番变故,目睹了弱肉强食、资源掠夺的残酷后,逐渐清晰的想法。单纯的躲避和被动防御无法长久,必须主动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和力量。
赫洛斯久久没有话,只是看着跳跃的炉火,仿佛在审视陈默话语中的决心。最终,他重重地将锻锤顿在地上。
“好!老子这身骨头,还能再折腾几年!这铺子,本来就是你父亲和我一起弄起来的,现在交给你子,正好!”
这时,里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陈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看到陈默,立刻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腿。
“父亲,您没事太好了!”家伙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却充满了依赖。
陈默摸了摸儿子的头,心中一片柔软。
“父亲,”陈星仰起脸,眼中带着一丝后怕和坚定,“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厉害!保护母亲和妹妹!”
陈默看着儿子稚嫩却认真的脸庞,正想什么,却听到里间传来陈月带着哭腔的梦呓:
“不要……黑色的花……咬人……”
陈默和赫洛斯对视一眼,眉头微蹙。陈月似乎又感知到了什么不祥的东西。
第二清晨,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铁匠铺。
是男爵府的管家,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与之前陪同星穹议会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陈默阁下,赫洛斯大师,”管家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男爵大人听闻阁下昨日为民除害,深感敬佩!特命我送来些许薄礼,压惊之用。”他身后跟着的仆役抬上来几个箱子,里面装着粮食、布匹和一些金银。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管家被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又道:“另外,关于之前那个……迁移令,完全是个误会!男爵大人已经下令取消了!阁下和您的家人,尽管安心在此居住!以后铁砧镇,还要多多仰仗阁下照拂!”
态度的转变,显而易见。星穹议会的“合作”姿态,以及陈默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凯诺男爵迅速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陈默没有拒绝这些礼物,他现在确实需要资源。他只是淡淡地点零头:“代我多谢男爵大人。”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带人告辞离开。
“哼,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老猫在一旁啐了一口。
陈默没有在意男爵的态度,他的目光投向了镇子北方,那座星穹议会驻扎的秃山。合作已经开始,他需要去一趟,与奥莱克斯明确接下来的“合作”细节,尤其是关于地底那个可能与“玄龟”盾同源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时,负责照顾琳的老猫带来了一个消息——琳醒了,但她似乎……失忆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对艾莉娅和陈月表现出一种本能的亲近和依赖,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艾莉娅心软,看着她瘦弱可怜的样子,提议将她暂时留在铺子里帮忙照料。
陈默看着蜷缩在角落、眼神茫然的琳,眉头微蹙。他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归一会的另一种伪装,但此刻琳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恶意。
“看着她点。”陈默对老猫低声吩咐。
他隐隐觉得,琳的“失忆”,或许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而归一会,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
新的风暴,或许正在看似平静的余烬下,悄然孕育。
但此刻,陈默更迫切的任务,是去面对那座秃山上的“合作者”,以及探明地底深处,那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古老秘密。
他背起“玄龟”盾,对艾莉娅和赫洛斯点零头,再次踏出了铁匠铺。
阳光洒在铁砧镇的石板路上,也照亮了前路的迷雾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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