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引来刘工等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江岳也笑了，脱下帽子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
“忘？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这尊‘财神爷’！
关东军那帮孙子刚被撵跑，我是一没敢耽搁，马不停蹄就滚回来了！
怎么样，我走的这些，家里有啥惊喜等着我？
赶紧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刘工沉稳地开口：
“大的惊喜，谈不上。
就是你上次留下的那个火箭弹图纸和样品，我们都吃透了，仿制出来了。”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今晚饭吃了什么，
“自己产的，用咱们能找到的材料和工艺。
初步测试，射程、威力，跟毛子原版的‘喀秋莎’用的那种，差不太多。
关键是，咱们自己能造了，量大，管够。”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
“就是……发射车跟不上。全靠缴获和拼凑，数量有限，机动性也差。限制了这‘大杀器’的铺开。”
江岳立刻拍板：
“军事优先！
这回打关东军，不光缴了枪炮，还弄回来几十辆能跑能载重的鬼子卡车，虽然是烧汽油的，暂时顾不上了，全调过来！
优先改装成火箭炮发射车和运输车！”
张文书接过话头：
“大队长，到卡车，还有个好消息！
大同那边的机械修理厂，哦，现在疆晋北第一机械厂’了，他们不是一直在鼓捣仿制汽车发动机吗？最近进展很大！
几个关键的技术难点据有眉目了！
要是真能成，哪怕产量不高，对咱们也是大的好事！
不光是卡车，咱们的‘木头鹰’飞机，发动机一直是个大瓶颈，要是能有更可靠、功率更大的自产发动机，‘木头鹰’的数量和性能，都能往上窜一截！”
江岳听得连连点头，目光转向了坐在稍远一些，还带着明显书卷气的王启明。
“启明，”
江岳直接点名，
“你那边呢？
我可着等更多的‘三头怪’呢！
咱们自己仿制m82发动机，走到哪一步了？”
王启明扶了扶眼镜，神情专注中也带着一丝攻关者的凝重：
“大队长，进展是有的，主要结构摸清了，材料替代方案也试验了几种，铸造和加工工艺也在摸索。但是……”
他摇了摇头，
“有几个关键技术点卡住了。一个是二级增压器与功率适配的精准调控，咱们一直没有好的方案；
另一个是14缸发动机星形布局的协同，时序只要有一点问题，性能下降就很大。”
他的都是实打实的工业基础短板，不是靠热情就能立刻解决的。
江岳没有失望，反而鼓励道：
“有进展就是好事！饭要一口一口吃。
一会儿咱们一起到车间看看，你把问题摆出来，咱们现场开‘诸葛亮会’，集思广益。
刘工、张工经验丰富，车间的老师傅们手上也有绝活，不定谁灵光一闪，就能找到替代办法或者改进工艺。”
王启明点零头，又想起一事，眼睛亮了一下：
“大队长，我还有个想法。咱们的‘三头怪’，机身和主要结构用的都是钢材，强度够，但太重了！
机动性、爬升率跟鬼子的‘隼式’比，生吃亏。
我研究过资料，也听被俘虏的鬼子地勤提过，高性能飞机得用铝合金。”
他往前凑了凑，难掩兴奋：
“我听，阳原那边，原来鬼子占着的时候，勘探出一个铝土矿，还建了个型的初步提炼厂。
后来咱们把阳原打下来，那矿和厂子就停了。
我想带几个懂地质和化工的同志，过去实地勘察一下！
如果那矿真有开采价值，哪怕只是能生产一些初级铝材，对咱们飞机的减重和性能提升，都将是革命性的！
咱们的飞机性能，肯定能上一个大台阶！”
铝！
飞机工业的“粮食”！
江岳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确实是个可能改变游戏规则的方向！
阳原的铝矿，他之前听情报部门提过一嘴，但战事紧张，一直没顾上深究。
“好！启明，你这个想法非常重要！”
江岳当即决定，
“这事我来安排！
我马上协调警卫部队和地方政府，给你派一支精干的护卫和技术勘察队！
你尽快准备，带齐必要的工具和资料，尽快出发去阳原！
一定要把情况摸清楚！如果真有戏，咱们砸锅卖铁也要把铝搞出来！”
……
几人一起来到发动机试制车间，噪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那台仿制的星形发动机原型机静静趴在台架上，像头沉睡但问题重重的钢铁巨兽。
刘工和王启明等人围上来，眉头紧锁，指着几个关键部位诉苦。
江岳没急着话，目光扫过那些粗糙的部件，心神沉入系统。
不一会，系统的分析结果就反馈出来。
片刻后，他睁开眼，拿起粉笔在旁边的水泥台上划拉起来。
“增压不稳，不一定非学毛子那套精密的。”
他画了个简单的联动机构草图，
“用气压直接推个膜片，膜片连着旁通阀。
气大了自己推开泄压，气了自动关增压
——咱用最笨的机械法子，干最精细的活儿。”
接着，他又画出发动机的星形示意图：
“十四个缸对不齐，是咱们零件做得不够准。
硬做准太难，那就换个思路——选一个缸当‘标尺’，用它活塞到顶的时辰，去调教其他缸的点火‘点儿’。
再配上土法子测温度、听响声，一个缸一个缸地微调，总能把它‘掰’顺溜了。”
王启明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堵死的思路被凿开了一道光。
他猛地一握拳：
“大队长！我懂了！不求形似，但求神通！
用咱们能捣鼓出来的土办法，实现洋机器的精细控制！
这两个坎，我有方向了！”
周围的老师傅们也嗡嗡议论起来，脸上愁云散了大半。
江岳的话没多少玄妙术语，却像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困住他们的锁。
“抓紧干！”
江岳一挥手，
“要人给人，要料给料！咱们的飞机，就等着这颗‘心脏’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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