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尾的重庆,燥热的气温开始下降,但仍然让人昏昏欲睡。教室里的桌椅重新排列,左奇函坐在考场的最后一位,看向右边的张桂源,他人还低着头计算着。这次考试的座位是根据高一下期末成绩坐的,一个考场35个人,他们是第四考场。
左奇函见张桂源还在算,只好低下头继续检查。“不是哥们儿,哪道题需要算这么久啊。”他用右手摸着左边头发继续看张桂源,直到看到张桂源将卷纸又翻了一面。
“没写完?”左奇函跟着张桂源的动作把自己的卷纸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虽然左奇函并没有抄袭,可监考老师却是一直在关注他。
“某些同学,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卷子上哈,不要想着看别饶,私下是好朋友,在考场上可就不一定了。”罢,左奇函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向走廊窗户,外面已经有人提前交卷出考场了。
没看一会儿左奇函就走神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脑袋一撑就不再看卷子。老师也没再理会左奇函,头顶的风扇打着节拍,没一会儿左奇函就睡着了。
考试结束,监考老师站起来让最后一排的同学收卷,“号在上,大号在下,最后一排的同学往上收。”
“左奇函!”张桂源站起来给了他一下。
“嗯?”
“收卷。”
左奇函托起手臂将卷子扯起来往前收,最后交到讲台还被老师瞪了。不过这种事儿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回到座位将东西收拾好,老师就让离开了。因为下午要考试所以中午休息的时间很长,崇德对学生的生活方面并不过多干涉,在大规模时间统一的时候凭学生证是可以出入校园的,就比如这次高二月考,高二的学生从上午十一点考试结束到下午两点半考试之前这段时间是统一休息的,那么高二学生就可以在这段时间凭学生证合理出入校园。
张桂源拽着想回宿舍睡觉的左奇函去第五考场找陈奕恒,陈奕恒人是乖的,三人组每次只要有单去独一个考场都会呆在原地等着其他两个来找。“中午吃什么?”陈奕恒见左奇函被张桂源拉着就伸手也托着他。
“我想睡觉。”
“收到不反馈,先吃饭。”
他们三个考完从来不对答案,一般都直奔食堂或者吃店。另一边张函瑞和王橹杰都在第一考场,结束之后都到礼堂(第九考场)找杨博文,因为是转校生没有上个学期的成绩就被安排到最后一个考场了,他们并没有约定,所以当杨博文看到张函瑞的时候很惊讶。
“你不是在第一考场吗?怎么会在这儿。”
王橹杰伸手搂住惊讶的羊,“来接你啊。”
张函瑞问杨博文想吃什么,“出去吃也行,你拿学生证了吧。”
“拿了,但我想快点吃完回宿舍再看看语文。”
张函瑞并没有为难杨博文,就让他自己去食堂吃饭,而张函瑞和王橹杰则是去张函瑞家里吃。因为出了考场就看到专门跑这么远来找自己的朋友,杨博文很高兴中午就吃了很多,等他回宿舍的时候以为不会有人在。
“左奇函?”杨博文将书包拿下来,“你没跟他俩去吃饭?”
“没,我想睡觉。”左奇函将剩最后两口的面包塞进嘴里就要上床。
看着桌子上的面包屑,杨博文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香蕉上床递给左奇函一个,“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左奇函将香蕉剥开咬了一口就放到床尾的柜子上和一堆哆啦A梦在一起。“你吃饭了吗?”
“吃了。”
在左奇函眼里杨博文干什么都很认真,哪怕现在只是在剥香蕉皮。想来杨博文总是这样,低着头干自己的,他们玩闹,他基本上也都是在一旁看着。左奇函在杨博文来了之后就一直头冲着杨博文睡,他将枕头放好躺下看杨博文,“喜欢吃香蕉?”
他这般躺着,他平日里看不清的眼睛这一刻也看清了,杨博文没回答只是伸手按住左奇函右眼下的那两颗痣,:“原来有两颗。”
左奇函愣了愣,接着他的话:“嗯,是两颗。”
屋里的空调温度不是很高,但杨博文的手暖暖的,这温度没持续多久,杨博文又开始摆弄手里的香蕉,左奇函也不知怎么的,有些个不舍得,却也很快就消散了。
“你不是要做饼干嘛,这周六几点来,”左奇函想了想又,“周日也行,哎,下周赶上国庆了,正好哪有空都可以,看你的时间。”
杨博文像是被他逗乐了,:“那不是你家?应该看你的时间啊。”
“我家什么时候都有人,你不一样,你还有补习班。”
“你不出去旅游吗?”
“嗯……不去吧,去的话我再告诉你,或者你要回北京?”
“我妈回,我不回去,那就先定周日吧,周日下午。”杨博文将香蕉皮放到枕头边,“你家地址给我。”
“你来学校就行,到时候我来接你。”
杨博文没多问,只是点头答应。本是跟张函瑞要回来复习的,但看到左奇函翻身睡觉他也就忍不住的想要睡觉。刚有睡意的左奇函感受到来自头顶不属于自己的头发,那是杨博文的,两个脑袋靠得很近,左奇函头发上的味道很好闻,一开始杨博文以为是洗发水的味道,但他有借过左奇函的洗发水,并不是这个味道。
他有看过左奇函桌子上用来喷张桂源的香水,那是一股木质香味和左奇函身上的不一样,那个味道像是左奇函自己散发出来的,一种很柔和的味道,不是花香,不是工业香,是一种被太阳晒过的,暖洋洋的味道。杨博文就这样想着,猜测着,然后睡过去。
大概一点五十不到两点,杨博文被拍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桂源,“你怎么睡得这么熟,我记得你晚上睡得挺早的啊。”
杨博文将自己窝下去不想起,耳边听着张桂源话,张桂源并没有因为杨博文不回话而生气,他跳下楼梯去叫陈奕恒。杨博文冷静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左奇函不在床上,他下去穿鞋问张桂源,左奇函呢?
“洗澡去了,他嫌自己身上有汗,”张桂源边拍陈奕恒边,“他这人就这样,一洗八百回。”
杨博文坐在桌前嘴里附和着他,心里却想着怪不得左奇函嫌弃张桂源身上有汗臭味儿,明明味道不浓郁,他还要拿着香水喷,原来他连自己也嫌弃。
左奇函对气味很敏感,这事儿张桂源早就和自己过,当时张桂源还左奇函娇气只有他和陈奕恒受得了,杨博文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的要笑,他想自己也是受得了左奇函的,毕竟左奇函最多就是往别人身上喷香水而已,他也没真的嫌弃张桂源。
在学生时代,考试无非就是给时间加了速,很快就都考完了,这次月考之后他们就要开始选科了,杨博文一开始还很害怕,毕竟自己刚来,才和班里的同学熟悉又要分班他还需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但张函瑞安慰他,班里大多数人都选物理化学,而且崇德采用走班的学习模式,基本上是不会拆班的。
周五晚上(因为有国庆假期,所以直接考到了周六晚上)杨博文还问张桂源打算选什么。
“我啊,物化生。”张桂源将书扣下看向杨博文,“你选什么?”
“物化政,你选纯理啊!”
“你不选纯理啊!”张桂源记得杨博文理科更好一点。
杨博文也明白为什么张桂源很惊讶,就解释道:“我想学法,所以选了政治。”
“哦,没事儿,你选什么都会很强。”张桂源对杨博文这种有明确追求的人很是敬佩,“那咱们宿舍就你一个人不是纯理。”
“左奇函也纯理?”杨博文属实没想到,左奇函平常就不太爱写作业,感觉他也不怎么动脑。杨博文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张桂源在杨博文面前挥了挥手,“喂,怎么了,这么惊讶。”
“就,没想到。”
“左奇函理科挺好的,别看他一到晚就知道玩,其实他都偷偷在被窝里点灯学。”虽然这只是一个玩笑话,但杨博文似乎当真了。
当晚上哥几个都到点睡觉了,杨博文看着张桂源和陈奕恒床头的那盏灯想了一会儿起身跪坐在床上看左奇函那边,黑漆漆的。
他想了很久,靠近左奇函,发现左奇函的被窝的确鼓鼓的,而且他把头蒙起来了。一时间杨博文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深吸一口气,杨博文将手伸向左奇函,用手指戳了戳,没反应。接着他伸手抓住左奇函的被角往上一掀。
杨博文以为自己会看到趴着看书左奇函,结果左奇函一脸震惊的看着杨博文,一床哆啦A梦在被子里塞着,因为静电的原因头发还立了一半,最主要的是杨博文不止抓住了被子,还抓住了左奇函的睡衣。
杨博文手劲儿之大,直接把左奇函拽了起来,“你干嘛!?”左奇函声问,伸手从杨博文手里把睡衣抢回来。
“我……嗯,就是,看看,你在干什么。”
“哈?睡觉啊!”
两个人面对面尽量用最的声音对话,杨博文看着睡衣歪歪的左奇函笑出了声,另一边的陈奕恒翻了个身,他就连忙捂住嘴看着左奇函笑。
左奇函看到杨博文笑得这么开心就随手拿起一个哆啦A梦打他,“你笑什么!笑什么?”打了两下见杨博文还在那里咯咯的笑,他也莫名其妙的开始笑,两个人用手边的棉制品互打,没打一会儿就累了,左奇函又问他为什么,杨博文就凑近给他。
“张桂源告诉我你会大半夜偷偷点灯学习,我就想看看。”
左奇函耳边萦绕着杨博文的笑声,他知道杨博文误解了张桂源的意思,他也跟着笑。面前这个他以为很呆板的人在此刻好像鲜活了起来,他会很认真的对待张桂源的玩笑话,会执着的去验证别人口中的真话,杨博文你很不一样。
等到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他们回到自己的教室打扫卫生将座位恢复到原来模样,班里闹哄哄的,张桂源拉着左奇函的桌子往外走,而左奇函边抱着自己的书边追张桂源,两个人从自己班打到二班后门。
“哎呀,哎呀,还你,还你!”张桂源弯着腰,松开桌子,左奇函将书放下。
张桂源一见左奇函要动手,转身就进了二班,他们班里收拾的要比三班快,杨博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张桂源从自己面前跑过,张函瑞抱着手臂没话,他就问张函瑞:“你不管吗?他俩窜班。”
“你来之前他俩老窜,没被黄主任抓住就不用管。”
左奇函跑了几步没追上张桂源就不追了,他转头看向杨博文就同他搭起了话,“你们班收拾的这么快啊。”
“那当然,我们收拾的时候不会拉着桌子到处跑。”张函瑞张口即一血。
左奇函有点不好意思,就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道:“班长的对,我这就去收拾。”他向杨博文摆摆手就出去了。
杨博文的目光随着左奇函走到外面,那人拉着自己的桌子走了几步就被黄主任撞见了。
“左奇函,怎么又是你。这桌子你得搬起来,别拖着走。”黄主任是他们的年级主任,也上个学期被张桂源打坏眼睛的那位。因为张桂源原因,左奇函看到他有些犯怵,毕竟这黄主任打那次被篮球砸过后就对他们三个格外关注。
左奇函嘿嘿笑了一声就搬着桌子回班去了,到了班里左奇函瞥了一眼张桂源没再跟他闹。等在回家的路上,左奇函才开始吐槽。
“我真是服了,我又没砸到他,我连篮球都不打,他老盯着我干嘛,他能不能别认识我。”
陈奕恒将书包背在右肩上,:“谁叫你跟我俩玩呢。”
“那我们现在绝交好不好。”
“不好,你甩不掉我俩的。”陈奕恒回头喊张桂源快点,等到他们出校门已经七点半了,三个人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路过篮球场张桂源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篮球。
“哎,我忘带球了。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拿球。”
左奇函扶着车,歪头看他,“你这周不打不行吗?”
“不行,七假期呢。”
“我家有,打我的不就行了。”陈奕恒试图挽留,但张桂源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
这个时间点学生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操场上也是零星的几个,要黑了,衬着学校里高三教室的灯更亮了。张桂源并没有将自行车推进学校,他低着头跑上楼梯在余光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张函瑞。”
两人交错着位置,被喊到的人回头向上望,楼梯间的灯没全开,张桂源的眼睛亮亮的盯着他,有点像狗,还有点委屈。
“嗯。”
“这么晚才走?我还以为你和王橹杰一起走的。”
啊,是,张桂源是王橹杰的同桌。“今他舅舅来接他。”
张桂源点点头,却还盯着张函瑞看,张函瑞想走,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想让自己问他。
“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张桂源很高兴他能多问自己一句。“我来拿篮球。”
“哦。”其实张函瑞并不在乎他到底来干什么,只是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无法拒绝。
“哦?!”张桂源很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他突然想到王橹杰的张函瑞要过生日了,“哎,你,喜欢什么?”
“你管我。”
“哎,你,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张桂源向下走了几个台阶和张函瑞拉近距离,“我们也算是朋友,总不能送你你不喜欢的吧。”
张函瑞看着他有些无语,他和张桂源什么时候开始是朋友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好随便了,“我啊,喜欢看书,你要想送,就随便送我一本。”
“书?”张桂源也没发觉张函瑞在敷衍自己,他一个人就那里思考要送什么书,见他不动了张函瑞就向下走了几步,对他:“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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