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在食堂亲手为顾临溪涂药并留下巧克力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北大学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舆论狂潮。
仅仅一个下午，各种声音便甚嚣尘上。
学校的匿名论坛几乎被相关帖子屠版。有人偷拍了沈瓷低头为顾临溪涂药的照片，虽然画质模糊，但两人之间那种诡异又专注的氛围感，以及沈瓷惊饶侧颜，足以引爆话题。
【爆！实锤了！女魔王是真宠她的娇夫啊！】
【1L：看图话！这眼神，这动作，我竟然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2L：楼上的醒醒！那是绑架是强迫！顾学长明显是被迫的！】
【3L：弱弱一句，抛开被迫不谈，这颜值配一脸啊……冰山女总裁x温柔系草，照进现实！】
【4L：只有我羡慕顾临溪吗？那可是沈瓷啊！又美又飒又有钱，给她当男朋友少奋斗一百年！】
【5L：回复4L：兄弟，你不是一个人，请问沈总还缺狗吗？会汪汪叫的那种！】
【6L：林薇学姐实惨，男朋友当众被抢。】
【7L：惨什么？没看出来顾临溪自己都没拒绝吗？不定早就……】
顾临溪一下午都如坐针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目光如影随形。有同情，有好奇，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羡慕甚至嫉妒？
去水房接水时，隔壁班一个平时只是点头之交的男生凑过来，挤眉弄眼地低声道：“行啊临溪，不声不响攀上高枝了！沈总那样的，啧，有福气啊！”
顾临溪端着水杯的手一僵，热水差点溅出来。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既定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他只能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匆匆离开。
甚至在心理学系的专业课上，一向严肃的老教授讲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时，都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飘向他，带着意味深长的探究。
而林薇，一下午都没有再联系他。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顾临溪更加不安。
放学铃声响起，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向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果然已经等在老地方。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沈瓷身上那种独特的冷冽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却又立刻被另一种无形的压力取代。
车子平稳地行驶。顾临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街景，脑海里充斥着论坛上那些光怪陆离的言论，以及同学们各异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外界的声音，正在微妙地影响着他。
被迫的难堪和屈辱依然存在，但当他想起沈瓷为他涂药时低垂的、专注的眉眼，想起那盒被他悄悄放在书包里的巧克力……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开始滋生。她确实在用她霸道的方式对他好，这种好，与他过去二十年所经历的、那种浮于表面的关心完全不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却也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
回到别墅，岚姨告诉他沈姐在书房。
顾临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楼，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他推门进去，沈瓷正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削弱了几分她平时的冷硬。
“回来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确认他今的情绪，“在学校怎么样？”
顾临溪垂下眼睫，含糊地应了一声：“……还好。”
沈瓷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今没有穿高跟鞋，身高与他相差不多，目光几乎可以平视。
她没有立刻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阅读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有人为难你？”
顾临溪摇了摇头。那些议论，算为难吗？似乎也算不上。
“那就好。”沈瓷似乎并不在意细节，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抿起的、色泽浅淡的唇上。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下颌，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强制，反而有种描摹的意味。然后，她缓缓靠近。
顾临溪的心跳骤然加速，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后仰，却在对上她那双冰冽又专注的眸子时，僵在了原地。
她的吻落了下来。
不同于图书馆前带着掠夺和宣告的粗暴，也不同于昨晚那个带着惩罚和烙印性质的啃咬，甚至不同于食堂那个轻如羽毛的手背吻。
这个吻，是温凉的，轻柔的，带着试探般的耐心。她的唇瓣只是轻轻地贴合着他的，没有任何进一步侵犯的意图，如同蝴蝶栖息在花瓣上，短暂，静谧，却在他心底掀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波澜。
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大脑空白只剩下恐惧，也没有像昨晚那样屈辱地承受。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狂跳，感受到了脸颊不受控制升腾的热度，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麻痹般的舒适感？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恐慌。
一触即分。
沈瓷退开少许，依旧近距离地看着他。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颊的绯红和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并非全然抗拒的迷惘。
她的指尖抚过他刚刚被亲吻过的、泛着水光的唇瓣，冰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满意的情绪。
“脸红了。”她陈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顾临溪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般，慌乱地垂下头，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无法解释自己刚才那瞬间的失神，更无法面对沈瓷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看着他这副羞窘无措的模样，沈瓷没有再逼近。她抬手，像之前几次那样，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动作依旧有些生硬，但似乎熟练了一点。
“去换衣服，准备吃饭。”
顾临溪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了书房。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温凉的触感和那缕冷香。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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