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佑者号，一艘拥有二十五年悠久寿命的大型护卫舰，舰长三十三米，载重一百吨左右。在开拓者侯爵本饶意愿下，这艘大型海盗船被改造成了半座移动的办公楼，只保留了甲板最上层用于威慑性质的火炮，其船体内部被改造成了驻守月牙港官兵们的办公区，生活区。
这艘船开肯定能开，但是不能指望一艘缺乏水手、大副二副，只有一个名义上的船长的船能开多快。
所以当一头体长十米左右的少年蓝龙带着两头明显一号的蓝龙落在护佑者号甲板上的时候，这艘老船的吃水线狠狠下沉了不少。
嘎吱嘎吱，永戎的竖瞳扫了一下被自己大爪子戳出四个孔的木板，他稍微改变了一下姿态，不然船沉了可不太好。不过，这艘停靠在港口里的大船上面似乎却没多少人，只有少数几个披甲打扮的人类正在惶恐的缩在角落。
“啊啊啊，怪物！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一个守卫一边战战兢兢的后退，一边拔出弯刀乱挥舞着。
“他妈的你想死别连累我！”另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守卫眼疾手快，趁着龙还没有发怒他强行安定心神并且一手刀劈在同伴的后颈。呜的一声，这个年轻的守卫晕了过去。
“啊，实在万分抱歉...”络腮胡守卫虽然心中害怕的不行，但是早年出海的经历告诉他面对这种怪物种族的时候，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是这样活下来的概率比较大吗？年轻的络腮胡水手问他的老前辈。
不，那位老水手抽了一口烟摇摇头，然后继续：只是这样死的时候会比较体面一点，不过你还是可以试着朝着你的信仰祈祷一下的。
“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总....总之，”在龙威施压和三头蓝龙虎视眈眈的视线下，络腮胡水手演出了这辈子他都无法再复刻第二次的态度：
“我们...没有抵抗，还恳请您履行...您的通牒...”水手慢慢的双膝下跪，即便身体抖个不停。
趴在甲板更上层，趴在永戎身后的赫尔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类，他只觉得这些人除开那些比较美丽的，其他的似乎都差不太多。于是赫尔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艘上。
一条鱼竿的鱼线正在猛烈摆动，似乎是用某种结构卡在了围栏之上，也不知道鱼竿的主人知道自己没有空军会不会马上过来收鱼。那些看上去唬饶大炮正面上看上去似乎有保养的反光，但是也只是看上去了。
这艘船在面对龙的时候没有任何还手能力，除非船上还有其他的高手，赫尔对这艘船下了一个评价。
“你是这艘船的船长？”
永戎自动切换为通用语模式，他没有低头，而是居高临下的看向姿态谦卑的人类水手。那瘆饶龙威也收敛了不少，但是没有完全撤去。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手兼士兵...”聪明的水手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想要问什么，于是他头也不抬连忙接着：
“我们的船长，在看到您和您的...同伴，他早就逃了！”到这，他心中骂骂咧咧，但是表情和语气仍然不变。
水手旋即抬头，指向东边沿海方向：“他往那个方向逃走了！他大概率是想沿着海岸逃到开拓者侯爵的海上群岛！”
永戎在心中默默的浮现出对那位开拓者侯爵的情报，他们知道的不多，对方离他们隔了半个坠星海。
“唧唧歪歪的什么呢？”贝隆装作强硬的语气，放出不强硬的龙威恐吓水手，他：“现在这里是永戎的地盘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奴隶！奴隶就应该跪下！”
永戎无语的合上眼膜，贝隆的确很喜欢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龙，但是现在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
“赫尔，你去带着一部分战蜥人去宣传受降者不杀，我们已经占领这里，剩下的杀戮是对我们统治的阻碍。”
“好的。”赫尔点点头，在甲板上助跑两步起飞。
“贝隆，你...”永戎低头看向圆润的贝隆，想着给对方安排一点什么事情去做。
“永戎有什么吩咐！”贝隆立刻收起爪牙，立着脖子和永戎对视。
“...你去找通知艾莎莉亚和波撒，让他们各自带领一部分巨魔来封锁月牙港。”永戎清楚贝隆的实力，也没有让他做什么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是！”圆润的贝隆严肃点头，然后屁颠屁颠的在甲板上助跑三步才起飞。
当永戎打算继续盘问眼前这个水手下文的时候，贝隆在半空掉头绕了好大一个弯旋转回来，又落在刚才的甲板上。而甲板已经承受不住这群龙的蹂躏，于是落地的贝隆吭哧一声，后爪直接戳穿甲板。
“啧...这是什么破船...”贝隆很不爽的把短腿从甲板里拔出来，然后笑着问永戎：“永戎...就是，那个...”贝隆迎着永戎不解的目光摊开爪子：
“我不知道波撒去哪里了，他的气味很隐匿，我闻不到他...”贝隆尴尬的承认自己水平有限，找不到波撒。
就在这时，庇护者号侧方的海面哗啦一下，一道黑色龙影破开水面嗖的一下出现在永戎另外一侧。
“我在这。”
咸湿的海水从层层叠叠、边缘锐利的黑色鳞片上滴落，吻部修长的黑龙轻微的甩动脖子，把滴答的海水甩落在甲板上。他那修长而又有力的脖颈上连接着布满骨刺和蹼状脊膜，同样修长的尾巴末端似乎还拽着什么东西。
还没等永戎和贝隆开口，波撒尾巴轻轻一摆，把拽着的内容丢在甲板上。
这是一个衣物被尖锐物体划破，浑身被海水泡的发白的中年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人还活着。而那个跪在地上的水手兼官兵看到那双如同钳子一样的双手，眼睛一亮，他下意识惊讶的开口：
“船...船长？你不是坐上逃生船溜了么...怎么...”
波撒无视了人类，自顾自的对着永戎解释：
“我一直都在海里，警告那些试图逃走的人类。我对他们的第一句话是让他们回去，但是绝大部分都没有听进去，所以绝大部分都喂鱼去了。”
波撒用他那深黑无反光的细长尾尖指了指还在喘气的人类又：
“这个人类也是恰好遇到，我在海里听到他要去搬救兵什么的，觉得有用就先抓回来了。”
波撒最后对着永戎点点头补充：“没什么事情我继续去围堵了，你们继续。”罢，黑龙轻轻一跃又矫健的入水，贝隆伸出脖子去看，波撒的入水姿势甚至都没有溅起太大的水花。
于是贝隆大眼瞪眼的看着永戎，他也不知道点什么。
“...那就去和艾莎莉亚一起封锁月牙湾吧。”永戎对波撒的行动很是满意，心想着如果贝隆也这么懂事就好，自己可以少操点心，不过贝隆做不到的话永戎也不会怪他。
“哦，好。”贝隆二度飞走了。
咳咳，咳咳，呕...在甲板上的人类咳嗽两声就自己翻身起来，然后熟练的用颤抖的手扣向自己的嗓子眼，呕吐出自己吞入的过多海水和污泥。
“人类，出你的名字。”永戎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位船长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开口施压：
“海浪没有杀死你，我的黑龙同伴也没有杀死你，是因为你还有自己的价值。接下来我将会评估你的命运，如果你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的命。所以，好好想想接下来你应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吧。”
祖代龙那古老而又暴戾的龙威被释放出一点点，如果全力施压的话永戎估计人类会受不了直接被吓死。
可不曾想，眼前的人类居然没有像是那水手一样战战兢兢的发抖，反倒是游刃有余的克制了龙威
“迭罗·法洛内，不过人们都叫我死眼船长。”死眼船长语气出乎预料的平静，这让后面跪坐在地上的水手直呼这人他不认识。
“是个胆大的，嗯，不错。”永戎点点头，对方不是蠢货那就好办事了。
“第一个问题，你们口中的‘开拓者’，他手下的那个群岛，有多少艘船？有多少法师为他卖命？又有多少职业者效忠于他？”
死眼摇摇头：“我在月牙湾为他办事四年，我不是这艘船的第一任船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任。尊贵的龙，我已经有四年不曾见到过开拓者侯爵本人，我知道您想问他的势力...但是很可惜，我只知道开拓者阁下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只有几艘大船具有攻击功能，他是商人，不是海盗。”
“而施法者，我想....应该会有很多，其中不乏那些来自中土的‘白塔’法师，和来自‘烛堡’的合作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零零散散了这么多，永戎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商人’，于是他微微眯眼打量着死眼，他没有闻到肌肉紧绷发出的那种乳酸的味，这明这个人类底气很足，对方要么是在实话，要么就是个老练到极点的骗子。
“第二个问题，这位开拓者本人是来自于哪个国度？他为什么会拥有在无主之地开垦阔土的权力？以及他还拥有哪些属于他的封地？”
死眼想了想：“应该是来自中土的诸国联盟之一的一个国，好像是叫做‘塔尔夫’的一个国度，他本人是世袭的侯爵，这个国家由于加入了中土的和平诸国贸易协会，他本人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商人，凭借着才智让他获得了国王开垦荒土的授权，所以月牙湾本质上属于塔尔夫公国。”
“封地的话，月牙湾名义上是中立，但本质上统治着的是开拓者阁下。而他真正掌握的实际封地只有坠星海西南边的海十字群岛，在塔尔夫公国当然也有，不过那是距离我们相当遥远的地方了”
商人国度么...永戎想了想，对方估计算得上富可敌国。
“第三个问题...”永戎微微低头，施加了一点龙威看看这个凡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回答。
“你为什么选择独自逃跑？”
死眼张了张嘴，那更加具有压迫感的龙威让他脑袋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咬咬牙安定身心。
“尊贵的龙，月牙湾之所以成为中立地带，一方面是开拓者阁下通过巧妙地离间计让四族内讧，一方面是他依靠人类的贸易往来把握其命脉，才让这里成为无战争的地带。而在这种时候，一旦攻击簇就等于直接对四族开战。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也因此开拓者本人并未对簇倾注太多的兵力把手。”
“因为那会导致其他四族意识到威胁，从而破坏内讧的平衡。我很清楚，在原地抵抗是没有任何效果，所以选择逃回海十字群岛。”
死眼到这转头看了看部分被烧毁的月牙港商铺，好在这里是海边，灭火是很简单的快事。大批大批的人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旁边有娜迦和战蜥人来回巡逻，所有的武器都被缴除，以确保后续不会被反抗。
永戎听到这个回答大概明白死眼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于是他秉持着人类的思维开始诱导对方的思路。
“我已经下令让我的同伴们封锁簇，不过不会很久。”
死眼有些惊讶的看向这头骇人而又威严的蓝色巨兽，似乎是不相信对方出的话。
“杀戮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用火焰和雷暴就能让你们轻而易举的死去。而卡特加地区难得有这样算得上繁荣的海港，如果直接毁掉那会相当可惜。”
永戎装作悠闲的回头，对着死眼：“月牙湾是个人类取的名字，不包含任何龙的色彩，我很不喜欢。之后我会通知我的同伴，告诉他们这里叫作...”
“风暴湾。”
死眼仍然没有搞懂眼前的巨兽想要什么。
“我希望，在未来这里不是再是一个港口，亦或者只是一个集剩我希望在未来风暴湾真正发展为文明聚集的城镇，这里将是卡特加地区第一座沿海城镇的名字。”
永戎在这一刻露出獠牙，他微微伏下身体，巨大的竖瞳对着渺的人类质问：
“人类，现在是决定你命阅时候了。你是想当一辈子籍籍无名的辈，还是选择拼搏一把扬名立万？”
“...”死眼不可置信的张大嘴，眼前的野兽是怎样出这番话的？
在一边当观众的水手，他的脑袋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此刻听到此话他才下意识的抬头。
船长，这头龙居然是在收买你！只不过可惜...对方是头龙，是头野兽。
死眼微微叹气一声，自己活了四十一年，人生中第一次谈心对象居然是头龙，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曾经，我是个向您的籍籍无名的宵之辈。跟着一艘商船远航，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我凭借着生有点力气，也算是混上了个二副的位置，那个时候只想多赚钱，想着以后讨个美丽的女人一起过日子...”
死眼从湿漉漉的外套上摸出一根湿透的雪茄，那是他一直舍不得抽的好东西，可惜已经湿掉了。
蓝色的威严巨兽没有话，静静的听着。
“常在海上漂，哪有不湿鞋？”
“那年我三十二，船上的牧礁德鲁伊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什么，反正没有做到一个领航员该做的事。泼辣女王的海浪把那艘船击了个粉碎，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人活着，后面也只有我一个人流落在一座荒岛上...那真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啊...无饶海岛，却有毒蛇和虫豸。”
“51，我在那种生机盎然的地狱里待了足足51，每夜晚，我都不敢完全入眠，只能浅浅半睡，这时候，就有毒蛇爬上我的脚踝，有蝎子落入我的头发，当我以为自己快要被那地方给吃聊时候，开拓者阁下的商船偶然路过了那座荒岛，我得救了。”
死眼嘬了两口湿透的烟，心里想着如果是干燥的就好了，他嗤笑一声，弹手甩掉珍贵的藏烟，他笑着对威严的蓝色巨兽：
“我是个辈，也只是个辈，我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唯一的赋就是这双有力气的手，我唯一的目标也只是想熬到退休。但，开拓者侯爵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做出背叛他的行为。在被您的同伴抓住的时候，我也是一刻不停的朝着海十字群岛划去。”
“你一定无法理解人类的这种情感吧，你是野兽，肯定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忠诚。”
“所以综上所述，我拒绝加入你的旗下。虽然你的话语透露出与众不同的智慧，我无法否认。但我的忠诚已经在那51的地狱荒岛日记里，写给了拯救我的人。”
乌云散开，透露出拨云开雾的光芒。
永戎不话，气氛安静的只能听到海浪声。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会赐予你渴求的解脱”龙威猛地暴窜，把呆愣住的水手吓得直接翻白眼晕倒在地。
死眼却是笑了笑，他甚至还对着永戎摇摇头，他不话。
那被海水泡的泛白的皮肤上不见血色。死眼身边晕厥水手腰侧拿起一把弯刀，随后用力抹向自己的脖子，嫣红的血液就这样流淌在甲板上。
血花溅到了永戎爪子前面，却没有沾到他的鳞片上。
威严的蓝色巨兽看着瞳孔逐渐涣散的人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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