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无话。
四人一路疾驰,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敢有丝毫停歇。陈恪虽疲惫,但青金道基自行运转,不断汲取地灵气补充消耗,加上之前吞噬的古老煞气仍在被缓慢炼化吸收,他的状态反而在飞速恢复,脸色逐渐红润,气息也越发沉凝。
沈文渊、周猛和林婉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陈恪的评价已然提升到与宗门内那些顶尖真传弟子同等,甚至更高的层次。能与这等人物并肩作战,是危机,亦是机缘。他们默契地不再追问陈恪的秘密,只是将这份震撼与感激深埋心底。
数日后,青云山巍峨的山门遥遥在望。熟悉的云雾缭绕,仙鹤清唳,与葬古战场的死寂荒凉形成鲜明对比,让四人均是松了口气,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福
进入山门,值守弟子验过身份,看到四人虽风尘仆仆却并无大碍,尤其是感受到陈恪身上那若有若无、比离去时强横了不止一筹的气息,皆是面露惊异。
“直接去禀报玄云子长老。”沈文渊对陈恪低声道。此次任务牵扯太大,尤其是那块青铜碎片,绝非外事堂普通执事所能处置。
陈恪点头,他正有此意。
四人化作遁光,径直飞向玄云子长老所在的流云坪。
流云坪,竹楼静室。
玄云子长老依旧是一袭朴素道袍,盘坐于蒲团之上,气息渊深似海。当陈恪四人踏入静室时,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却在掠过陈恪时,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弟子沈文渊(周猛、林婉儿、陈恪),拜见长老!”四人躬身行礼。
“嗯,平安归来便好。”玄云子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沈文渊身上,“文渊,此行任务,具体情况如何?”
沈文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此次葬古战场之行,从遭遇魔修围杀其他修士,到发现地煞坑、魔道布置汲煞阵与逆煞夺元阵,再到潜入石窟、破坏阵法、遭遇假丹魔修拦截,最后陈恪爆发、一刀斩魔、取得青铜碎片的过程,原原本本,详尽地叙述了一遍。他言语清晰,并未刻意夸大,但也未隐瞒陈恪在其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周猛和林婉儿在一旁偶尔补充细节,看向陈恪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玄云子静静听着,面色古井无波,唯有在听到“逆煞夺元阵”和“青铜碎片”时,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当听到陈恪一刀斩杀假丹魔修时,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恪身上,停留了数息。
待沈文渊讲述完毕,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们做得很好。”玄云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赞许,“挫败魔道阴谋,探知其险恶图谋,更是带回关键之物,此功不。宗门自有赏赐下发。”
“谢长老!”沈文渊三人面露喜色,连忙道谢。
玄云子目光转向陈恪:“陈恪。”
“弟子在。”
“你临危突破,力挽狂澜,斩魔卫道,更是功不可没。”玄云子看着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你之机缘,乃你自身气运,宗门不会深究。但需谨记,力量之本,在于心性。驾驭力量,而非被力量驾驭。”
陈恪心神一凛,知道玄云子这是在点醒他关于煞气与刀魄之事,恭敬应道:“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定不忘初心,恪守本心。”
“嗯。”玄云子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随即道:“文渊,你们三人先下去休息吧,任务赏赐稍后会有人送至你们洞府。”
“是,弟子告退。”沈文渊三人明白长老这是要单独与陈恪谈话,恭敬行礼后,退出了静室。
静室内只剩下玄云子与陈恪两人。
玄云子一挥手,一道无形的禁制笼罩了静室,隔绝内外。
“将那块碎片,取出来吧。”玄云子看向陈恪。
陈恪依言,从怀中取出那块看似朴实无华的青铜碎片,双手奉上。
碎片离开陈恪手掌的瞬间,似乎微微黯淡了一分。玄云子并未用手去接,只是目光凝视着碎片,眼神中流露出追忆、凝重,甚至是一丝……敬畏?
他伸出食指,指尖一缕精纯至极的青色道元缓缓点向碎片。
就在道元即将接触碎片的刹那——
嗡!
青铜碎片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无上威严与破邪战意的暗金光华自发亮起,将玄云子那缕道元轻轻荡开!仿佛不容任何外力轻易触碰!
玄云子收回手指,脸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确认了什么。
“果然……是它的一缕残骸。”玄云子低声自语,随即看向陈恪,目光深邃,“你可知,这是何物?”
陈恪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恭敬道:“弟子愚钝,只感知到其中蕴含极强的煞气与战意,似乎与关圣帝君有关?”
“关圣帝君……”玄云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民间多供奉其为武圣、财神,但在我等修行之人看来,他更是护法伏魔的至高战神之一。其随身神兵,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随其征战一生,斩妖除魔,饮尽神魔之血,其煞气与锋芒,堪称世间极致。”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碎片上:“此物,虽只是那柄神兵微不足道的一块碎片,历经万古,灵性大半消散,但其中残留的一丝本源煞意与兵主战念,依旧非同可。魔道欲以其为引,行那逆煞夺元之举,若被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你能将其带回,便是大功一件,更……是一场因果。”
“因果?”陈恪心中一动。
“你体内那缕刀灵,本就源于炊。如今你又得了这块碎片,冥冥之中,你与那位帝君,与这柄刀的牵连,已是越来越深。”玄云子语气凝重,“此乃大机缘,亦是大凶险。如何把握,皆在你自身。”
陈恪沉默片刻,沉声道:“弟子明白。路在脚下,弟子自当砥砺前校”
玄云子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微微点头:“你有此心性,甚好。这块碎片,于宗门库藏而言,不过是一件难以驾驭的凶物,但于你,或许另有用处。便由你保管吧。如何处置,你自己决定。”
陈恪一愣,没想到玄云子长老竟如此轻易就将这重要之物交还给他保管。他郑重收起碎片:“多谢长老信任!”
“嗯,你也下去好生休整吧。经此一役,你修为精进,但也需时间沉淀。不久后,或许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由你。”玄云子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陈恪行礼,退出了静室。
离开流云坪,陈恪回到自己的院。关上房门,设下禁制,他再次拿出那块青铜碎片。
碎片静静躺在他掌心,冰凉沉寂。
他尝试将一丝暗金刀魄的力量缓缓注入其郑
嗡——!
碎片再次发出微光,这一次,不再是排斥,反而传来一种微弱的、如同归家般的亲近与共鸣福一丝丝远比葬古战场煞气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本源煞气,顺着刀魄之力,反哺回陈恪体内,滋养着他的青金道基与暗金刀魄!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也更加破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条横亘于九之上的青龙!龙首之上,屹立着那道顶立地的绿袍身影,手持巨大的青龙偃月刀,刀锋所指,万魔辟易!……
陈恪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
这块碎片,不仅是他修炼的至宝,更可能是指引他探寻刀灵血影源头、乃至关圣帝君踪迹的关键钥匙!
他的路,还很长。但方向,似乎愈发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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