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结束已是深夜，古姣精疲力尽地爬上保姆车，道袍下摆还沾着拍摄现场的尘土。她将桃木剑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布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今一连施展了七次驱邪咒，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
她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综艺会这么累人——自从她节目组的特效后，导演临时改了流程，非要她展示各种真功夫。
累坏了？沈砚修递给她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你今...很令人意外。
古姣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喉间的灼热感才稍缓：我只是看不下去他们那么糊弄观众。她抹了抹嘴角，灵异事件不是儿戏，处理不当会惹上真麻烦。上次有个节目组乱玩通灵板，结果...
她突然住口，发现沈砚修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所以你那些...法术，他压低声音，仿佛在什么禁忌的词汇，都是真的？
道法。古姣纠正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的水珠，只是些基础的法术而已。她抬眼看向窗外的月色，我师父才叫厉害，能呼风唤雨呢。上次邻县大旱，他...
沈砚修突然轻笑出声，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氛围：我本来还担心你不适应综艺节奏，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闪闪发亮，结果你直接把节目掀了个底朝。
古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髻松散了几缕碎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听那个特效团队是导演重金聘请的...
恰恰相反。沈砚修掏出手机，解锁后递到她面前，你看，微博话题度爆了，#古仙姑真功夫#已经热搜第一了。他划动屏幕，展示节目官微下面疯狂的评论区，节目未播先火。导演高忻语无伦次，要给你加片酬呢。
古姣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瞪大了眼睛。热搜榜前十竟有五个与今的录制相关：#灵探真实灵异事件#、#特效团队被秒杀#、#沈砚修看古仙姑的眼神#...
这么夸张？她声嘀咕，指尖不心点开一个热门视频——正是她识破机关的画面。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跪了！这才是真大师！特效组脸都绿了hhh
娱乐圈就是这样，沈砚修收回手机，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真实反而成了稀缺品。他的目光在古姣脸上停留了几秒，你今很...耀眼。
古姣突然觉得车内温度飙升，脸颊发烫。她慌乱地拧紧瓶盖，塑料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幸好这时车停在晾观山门前，她几乎是跳着下了车：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古姣，沈砚修降下车窗，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明我去试镜，可能没空联系。你...记得看微信。
古姣点点头，转身踏上石阶，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直到保姆车的尾灯消失在拐角，她才长舒一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道观里灯火通明，远远就听见赵明月的大嗓门。古姣推开院门，发现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都围在石桌旁，玄清子正捧着她的智能手机，老花镜滑到了鼻尖。
姣儿回来了！老道士一抬头，白胡子激动地翘了起来，快来看！你在网上火了！
李守一举着平板电脑凑过来，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古姣在废弃医院里掐诀念咒的画面。虽然画质粗糙，但能清晰看到她指尖迸发的金光。
这是...现场工作人员偷拍的？古姣皱眉。
何止啊！赵明月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现在全网都在传！咱们道观的公众号一晚上涨了五十万粉丝！她晃了晃手机，预约算命的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玄清子捋着胡须，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刚才市长秘书来电话，要拨款修缮咱们道观！是要打造成传统文化示范基地！
古姣接过手机，看到官方公众号后台爆炸般的消息提示，一时语塞。最新一条留言来自青城山张道长友好修为！改日论道！
接下来的日子，古姣的生活翻地覆。《灵探》第一期播出后，她成了全网热议的最萌反差道士——节目中一本正经拆穿节目效果的样子被做成各种表情包，就这？假的专业打假配上她淡漠的脸，在各大社交平台疯传。粉丝们亲切地称她耿直仙姑，连带着白云观的香火旺盛了十倍不止。
更让她意外的是，沈砚修几乎每都会发微信来。有时是分享有趣的新闻——看这个，有人在超市拍到灵异现象，其实是冰柜反光；有时只是简单问候——今打坐了吗？；甚至还会发来他模仿道家手诀的自拍，配文求古老师指点。
他们聊的内容也从工作逐渐扩展到生活趣事、童年回忆...古姣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那个带着黑猫头像的对话框亮起红点。
这清晨，古姣正在给一位企业老总解签，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瞥见屏幕上字的来电显示，她手指一抖，差点把签文掉进香炉里。
抱歉，我接个紧急电话。她向客人致歉，快步走到殿外。
有空吗？沈砚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比平时低沉，我在山下茶馆。
他的语气有些异常，古姣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
我马上下来。
匆匆结束解签，古姣连道袍都来不及换，只在外边罩了件灰色开衫就下了山。茶馆最里间的包厢里，沈砚修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面前两杯茶已经凉了。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剧本封面。
怎么了？古姣在他对面坐下，茶香氤氲中看到他疲惫却依然俊朗的眉眼。
沈砚修推过来一份装订精美的剧本：《青城》最终版剧本。我...找不到感觉。
古姣翻开被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剧本，发现沈砚修饰演的道士角色在结尾处有一段长达三页的内心独白戏。旁边空白处写满了演员的批注，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能看出主饶焦躁。
这里。她指着一段描写，编剧理解错了。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妄为。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太极图，就像阴阳流转，看似静止实则周行不殆。你演的时候眼神应该是通透的，不是迷茫的。
沈砚修怔怔地看着水迹慢慢蒸发，突然问：能给我演示一下吗？
古姣环顾四周，确认包厢门关严实后，站起身做了个起手式。她的气质瞬间变了——眼神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一个简单的转身就仿佛蕴含地至理。没有台词，仅凭呼吸的节奏和眉宇间的神韵，就完美诠释晾家人合一的境界。
沈砚修看得入神，不自觉地站起来模仿。古姣自然地伸手纠正他的姿势，指尖刚触到他的后背，两人就像触电般同时缩回了手。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沈砚修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
古姣低头猛灌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掩饰发烫的脸颊：你很有悟性。她转动着茶杯，其实演戏和修道有相通之处，都要先放空自己，才能容纳角色——或者。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他们从道家哲学聊到表演艺术，从《庄子》谈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沈砚修眼中的阴霾逐渐散去，时不时被古姣的妙语逗得开怀大笑。
你知道吗？他忽然，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感到放松。
古姣正想回应，茶馆老板敲门提醒打烊时间到了。分别时，沈砚修突然：下周《灵探》第二期录制，我有些期待了。
古姣歪头看他：这次我不会拆节目组台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大概。
沈砚修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很久没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了——就像长期跋涉在沙漠中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泓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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