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感？”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张辰自我陶醉的泡沫，“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病态的窥私欲和控制欲。你不敢面对真实的、复杂的世界，所以你自己创造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剧场。你不是神，也不是艺术家，你只是个躲在‘审暖外衣下的懦夫。”
张辰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了，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痛处的恼怒和狰狞。“你胡！你根本不懂！你们这些人，被规则束缚，被道德绑架，永远看不到更高层次的真实！”
“真实就是，”陈默向前迈了一步，枪口几乎要抵到张辰的额头，眼神锐利如刀，“你失败了。周宏伟死了，但你的‘净化’毫无意义。林薇还活着，她会指证你。你的剧本，被你选中的‘见证者’亲手撕碎了。”
张辰死死地盯着陈默，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的疯狂再次涌现，混合着计划彻底破产的绝望。他猛地看向台边缘。
“你想都别想！”老李看出他的意图，立刻示意特警上前抓捕。
就在两名特警即将触碰到张辰的瞬间，他突然猛地向后一跃，身体灵巧地翻过了齐腰的护栏，整个人悬在了台之外！他只用手臂勾着护栏的边缘，身体在几十米的高空中随风晃动。
“别过来！”张辰朝着试图冲过来的警察嘶吼，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疯狂和解脱的惨笑，“你们以为你们赢了？不！最终的审判权，在我自己手里！”
他的目光越过警察，再次锁定陈默，声音在风中变得有些扭曲：“陈默！记住这幅画面！这是我的终幕！由我自己书写！”
完，他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挑衅，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寻求认可的渴望？然后，他松开了手。
那道穿着西装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地面急速坠落。
“操！”老李冲到护栏边，向下望去。
几秒钟后，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巨响。
一切都结束了。
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呼啸。特警们收起枪，面面相觑。老李喘着粗气，一拳砸在冰冷的护栏上，骂了句脏话。
陈默缓缓放下举枪的手，走到护栏边，看着楼下迅速聚集起来的人群和警车，那滩刺眼的红色在灰色的地面上迅速洇开。
张辰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抢走了法律对他的最终审判，完成了他个人意义上的、扭曲的“终幕”。他至死都认为自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法官”和“艺术家”。
陈默闭上眼睛，清晨冰冷的风吹拂着他因紧张而发热的脸颊。没有破案后的轻松，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弥漫在心底的寒意。
他除去了一个危险的罪犯，但那个罪犯所代表的，那种隐藏在秩序之下，利用知识和心理操控作恶的黑暗，却如同这城市上空的阴云，并未散去。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被密封袋装着的、已经沉默的银色装置。
“艺术…”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从来都不是艺术。
这只是，一场需要被彻底清扫的，肮脏的谋杀。
结案报告用了三时间才初步整理完毕。张辰的坠亡给案件画上了一个仓促而血腥的句号，但后续的清理工作冗长而繁琐。
技术队对张辰的住所、办公室以及那台加密电脑进行了彻底的勘查，拼凑出了他完整的犯罪链条。他利用合伙人身份掌握周宏伟的商业机密和部分隐私，通过其父亲资助的慈善基金会渠道，接触到心理学和艺术领域，并以此伪装和满足他扭曲的癖好。王浩是他早在半年前就通过技术论坛物色并逐步控制的技术傀儡，负责数据窃取、监控设备安装以及部分痕迹清理。他甚至利用画廊作为一些非正式会面和设备中转的场所，赵伟对此毫不知情，只当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动机？报告上冷静地写着：“犯罪嫌疑人张辰存在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与表演型人格障碍，伴有强烈的控制欲与夸大妄想。其犯罪动机源于对掌控他人命运、导演‘死亡艺术’的病态追求，并以此弥补其在现实社会中无法获得的精神满足。”
冰冷的文字，试图概括一个扭曲的灵魂。
林薇经过及时抢救和心理干预，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精神受到了巨大创伤，需要长期治疗。她提供的关于被胁迫的证词，与查获的证据相互印证。
王浩以协助谋杀、非法入侵、窃取国家机密等多项罪名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周宏伟的非法金融操作随着他的死亡和张辰的暴露而浮出水面，宏图资本陷入动荡，金融监管部门介入。
老李忙着应付媒体和上级，焦头烂额，但每次见到陈默，总会递过来一支烟，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郑
结案会议在一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没有欢呼，没有庆功，只有一种卸下重担后的疲惫和对案件本身沉重的反思。同事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陈默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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