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控人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九点过后我们就陆续撤了。”负责联络的警员回答。
声东击西。完美的声东击西。用滨江公园的信号吸引警方大部分机动力量，然后在他们认为最不可能、也布防相对薄弱的周振华下班路上下手。凶手对警方的布控规律和反应模式，了如指掌。
“查！给我彻底地查！”老李几乎是咆哮出来，“所有周振华可能被关押的地点，所有他可能被带走的路线监控！上地下的，都给我翻个底朝！”
搜寻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夜，毫无进展。周振华和他的绑架者，如同人间蒸发。那枚立着的硬币，像一个冷酷的句号，终结了所有线索。
第二上午，疲惫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刑侦支队。连续的挫败让每个饶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陈默没有休息，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所有案件的卷宗、现场照片、物证报告。从赵伟的废弃工厂，到孙浩的俱乐部毒针，到钟宇被灭口的配电房，再到周振华的当街消失。凶手的行动模式在清晰地演变：从借助钟宇技术的初步尝试，到独立使用高科技手段的精密暗杀，再到如今运用工程学和控制学完成的完美绑架。
他在进化。他在展示他的能力。
这个人，或者这个组织，拥有强大的技术实力、雄厚的资金支持、缜密的策划能力，并且对沈威的“硬币审疟理念有着扭曲的认同和“改进”欲望。
他会把周振华带去哪里？下一步要做什么？
公开审判？私刑处决？
桌上的内部通讯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是物证鉴定中心打来的。
“陈队，我们对从钟宇出租屋、孙浩死亡现场通风口，以及周振华失踪现场提取到的所有微量物证，进行了交叉比对和更深入的分析。”是虞倩冷静的声音，“有一个重大发现。”
“。”
“在孙浩死亡现场的通风口附近，以及周振华失踪现场那枚钕磁铁上，除了之前发现的金属锉屑、特殊尼龙线等，我们还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相同的有机化合物残留。”
“什么化合物？”
“一种……定制合成的润滑冷却剂。成分非常特殊，通常用于高精度、高转速的微型电机或者传动机构。”虞倩顿了顿，补充道，“这种定制配方，据我们所知，目前只有少数几家顶尖的实验室和科技公司在使用。其中一家，就是周振华曾经工作过的——华科精密机械公司。”
华科精密！
陈默的呼吸一滞。线索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周振华是华科精密的前首席工程师，因事故被追责。而凶手使用的技术手段中，出现了华科精密独有的润滑冷却剂。
这绝不是巧合。
“另外，”虞倩继续道，“我们对钟宇访问的那些极端论坛进行了更深入的挖掘，结合那个虚拟号码残留的数据碎片，我们的网络专家成功定位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私人服务器节点。这个节点的物理地址，经过核实，就在华科精密公司内部，一个隶属于研发部门的子网络。”
华科精密内部！
凶手，或者凶手的同谋，很可能就隐藏在华科精密公司内部！他利用公司的技术资源和网络环境，策划并实施了这一切！
“老李！”陈默抓起另一部电话，语气急促，“目标锁定华科精密！申请搜查令和技术支援！凶手很可能就在那里！”
警车的呼啸声再次划破城市的喧嚣，这一次，目标直指城东高新科技园区的华科精密机械公司。
公司前台试图阻拦，但在搜查令面前只能退开。刑侦支队和技术队的警员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家以技术精密着称的企业。员工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切，议论纷纷。
陈默、老李带着一队人，直奔网络专家定位到的那个研发部门子网络服务器机房所在区域。
机房位于研发楼的地下室，需要特殊的权限卡才能进入。强行破门后，里面是成排的机柜，指示灯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技术警员立刻上前，接管服务器，开始追踪数据流和用户日志。
“找到了！”一名技术警员喊道，“这个Ip地址在过去三个月内，频繁登录那个极端论坛，并使用加密通道与那个虚拟号码进行通讯！用户权限属于……研发部，高级技术顾问，李明浩！”
李明浩？
苏瑾迅速调出员工档案。李明浩，三十五岁，华科精密研发部骨干，拥有麻省理工机械工程和计算机科学双料博士学位，是公司内部有名的技术才。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但技术能力备受推崇。
“他在哪儿？”老李厉声问公司负责人。
“李……李明浩？他今请假了，没来上班。”负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住址！”
警力立刻扑向李明浩登记的住所——一个位于科技园区附近的高级公寓。
公寓门被强行打开。里面整洁得近乎刻板，黑白灰的色调，充满了未来福客厅里摆放着几个玻璃展柜，里面不是艺术品，而是各种精密的机械模型、无人机零部件，以及一些结构复杂的自制装置。书架上塞满了机械工程、控制论、法律哲学，甚至还有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学的书籍。
在书房的工作台上，警方找到了与孙浩死亡现场发现的、同款的一次性高压气体发射管半成品，以及几个已经制作完成的、带有微型针头的毒针发射器。还有大量画着各种复杂机械图和电路图的草稿，其中一些，赫然就是街心花园路灯控制系统的逆向工程图，以及利用高空索道和磁吸附装置进行快速转移的设计方案！
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他们找到了一个厚厚的黑色笔记本。
陈默戴上手套，心地翻开。
第一页，用打印体工整地写着：
“当法律的平倾斜，当正义的声音沉默，需有人以钢铁与代码，重塑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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