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扇铁门，竟然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的阴影里。
正是吴涛。
他穿着简单的工装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出来散步的邻居。他的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个的、类似遥控器的东西，拇指轻轻搭在其中一个按钮上。
所有枪口瞬间对准了他。
“别动！举起手来！”特警队长厉声喝道。
吴涛的目光缓缓扫过门口如临大敌的警察们，最后落在了稍后方的陈默脸上。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近乎慈悲的微笑。
“陈警官，你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比我想象的，稍微快了一点。”
“吴涛！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立刻！”老李持枪上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
吴涛没有理会老李，依旧看着陈默：“你在想，我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挣扎？”
陈默没有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解剖他平静外表下的疯狂内核。
“因为恐惧和挣扎，属于凡人。”吴涛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缥缈，“而我，即将执行的是净化，是神圣的职责。个体的存亡，在宏大的秩序面前，微不足道。”
他抬了抬手中的遥控器：“这里，连接着足够让下面那片区域‘安静’下来的东西。只要我的手指轻轻一动……”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老李强压着怒火。
“我想让你们……见证。”吴涛的目光越过他们，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见证旧秩序的污垢被清洗，见证新生的开始。可惜，你们来得太早，打断了最后的倒计时仪式。”
他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遗憾。
“没有新秩序！只有屠杀！你叔叔也不会想看到你用这种方式为他复仇！”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向吴涛。
吴涛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偏执：“你懂什么？！我叔叔……他只是无数被这个腐朽系统吞噬的其中之一！复仇？太狭隘了！我要做的，是根除产生这种吞噬的土壤！”
他情绪有些激动，搭在按钮上的拇指微微用力。
“稳住他！”老李通过耳麦对狙击手下令，“有机会就开枪！打掉他手里的遥控器！”
但吴涛的位置很刁钻，身体大部分隐藏在门框的阴影里，持遥控器的手也若隐若现，狙击手没有绝对的把握。
“吴涛，你自诩正义，但你和你痛恨的系统有什么区别？”陈默继续用语言刺激他，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为突击队员创造机会，“你用杀戮来制止你所谓的杀戮，用混乱来追求你理想的秩序，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矛盾和荒谬！”
“必要的代价！！”吴涛低吼，眼神狂乱，“任何伟大的变革都伴随着阵痛！这是历史的选择！而我，只是执行历史的工具！”
他猛地举起遥控器，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光芒：
“时间到了！让净化……”
就在他拇指即将按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不是来自狙击步枪，而是来自楼下某个方向！子弹击穿了主机房侧面一扇早已没有玻璃的窗户，精准地打在了吴涛握着遥控器的手腕上！
“啊！”吴涛惨叫一声，遥控器脱手飞出，撞在墙壁上，零件散落一地！
“冲！”老李和特警队长几乎同时怒吼！
突击队员如同猎豹般扑了上去！
吴涛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中涌出，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愤怒，他试图扑向散落的遥控器，但立刻被数名特警死死按在地上，铐上了背铐。
“检查毒剂！快！”老李冲进主机房。
主机房内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器和设备，在角落里，摆放着几个连接着复杂管道的金属罐体，以及一些简陋的电子触发装置。显然，吴涛还没来得及完成最后的部署，或者，他原本就计划在倒计时结束时才启动。
防化部队随后赶到，迅速接管了现场，对罐体进行专业检测和处置。
危机，似乎解除了。
陈默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他走到被特警死死压住、仍在挣扎嘶吼的吴涛面前，蹲下身。
“谁开的枪？”陈默问旁边的警员。那一枪很关键，但不是狙击手开的。
“是……是孙队。”警员低声回答，指了指楼下。
老李？陈默愣了一下，老李一直在他身边……他瞬间明白了，是老李安排了其他枪手在楼下策应。
吴涛停止了挣扎，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神圣”感，只剩下失败者的怨毒和疯狂。
“你们……阻止不了……种子已经播下……”他嘶哑地笑着，“还会有其他人……审怒…不会停止……”
陈默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他的疯话。他的目光落在吴涛流血的手腕上，然后移开，扫视着这个充满疯狂计划痕迹的主机房。
抓住了吴涛，阻止了这场可能造成巨大伤亡的袭击。
但是，“恶之序章”真的结束了吗？
孙志刚的话，吴涛的疯言，都指向一个可能——这并非终点。
他站起身，走到主机房门口，看着楼下逐渐被控制的场面，警灯的光芒在夜色中无声闪烁。
序章或许落幕。
但真正的正剧，是否才刚刚拉开帷幕？那播下的“种子”，又会在何处，悄然发芽？
吴涛被押上警车时，不再挣扎，也不再言语。他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怨毒和某种奇异满足感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在场的警察，最后定格在陈默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弧度，然后低下头，被强行塞进了车厢。
那眼神，比任何疯狂的叫嚣都更让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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