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笑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怜悯的笑：“队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或者，你觉得我知道吗？‘灯塔’的光芒可以照耀很远，但很少有人知道灯塔本身矗立在何处。我只是一个……偶尔被光芒指引的‘骑士’而已。”
他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但话语里却透露出“灯塔”的神秘和超然。
“吴涛死了。”陈默忽然道，紧紧盯着高彬的眼睛，“在你之后，又一个试图窥探‘灯塔’的人。”
高彬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那丝波动迅速被平静取代。“很遗憾。窥探深渊的人，总要承担被深渊吞噬的风险。我提醒过你们，维护秩序需要代价。”
“代价就是无辜者的生命？”陈默声音转冷。
“在更高的秩序面前，个体的生命只是数据流中的微波动。”高彬的语气淡漠得令人心寒，“‘灯塔’的存在，是为了确保整个系统不崩溃。必要的牺牲，是算法运行的一部分。”
“包括牺牲你？”陈默反问。
高彬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金属疲劳的嘶哑：“当骑士失去了价值，或者成为了系统的风险，‘坠落’就是唯一的归宿。我很清楚自己的结局。”
他顿了顿，看向陈默，眼神复杂：“陈警官，你是个优秀的‘异常检测算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不断逼近‘灯塔’时，你自己，也会被系统标记为需要清除的‘异常数据’？”
这是警告，也是承认。G.o.d网络确实拥有清除威胁的机制。
“刘芬，赵明远，吴涛……都是被清除的‘数据’？”陈默追问。
高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谈话到此为止吧。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告诉你们的了。法律已经给了我判决，我接受。”
他摆出了拒绝合作的姿态。
再次提审，除了确认了“骑士坠落”的含义和“灯塔”的核心地位，以及高彬那充满威胁的警告之外，并没有获得关于“灯塔”具体位置的实质性信息。
离开看守所，色阴沉，仿佛一场暴雨将至。
“他肯定知道更多！”队长有些烦躁，“但他就是不！”
“他不是不，是不能，或者，了也没用。”陈默分析道，“他可能受制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控制手段，或者他坚信‘灯塔’是无法被撼动的。他的警告是认真的。”
回到局里，虞倩那里有了新的进展，但并非关于加密信息破解。
“陈哥，我重新梳理了从那个被炸毁的节点回收的、未完全损坏的外围设备日志碎片。”虞倩语速很快，“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网络连接记录，时间点主要在深夜。连接的Ip经过伪装，但流量特征分析显示，其中部分数据包的目的端口和协议，与我市港口管理局的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IS）数据接收服务器存在高度相似性！”
港口？AIS系统？
AIS是用于追踪船舶位置、航向、速度等信息的系统。G.o.d的节点，为什么要频繁连接，甚至可能尝试交互港口的AIS数据？
“能确定具体是哪个端口或服务器吗？”陈默立刻问。
“还在精确比对，但范围可以缩到港口管理局信息中心的某几台负责处理外轮和特定航线数据的服务器。”虞倩回答。
港口……航线……外轮……
陈默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灯塔”……
现实中，灯塔是用来指引船舶的！
高彬那句“在无尽的黑暗中，没有灯塔，所有的船只都会迷失”，可能不仅仅是比喻！“灯塔”会不会就是一个物理位置，与港口、航运有关？它通过某种方式（比如篡改AIS数据）来影响或监控特定的海上活动，从而执行G.o.d网络的某种指令或物资、人员调配？
这个猜想让陈默呼吸一促。
“虞倩，重点排查港口AIS系统！特别是是否有未经授权的数据注入、数据篡改，或者异常的数据访问模式！查看是否有某些船舶的航线数据出现无法解释的偏差或者隐藏的通信代码！”
“明白！”
“队长，”陈默转向队长，“我们需要港口的详细资料，包括所有进出口公司、代理孝码头承包方，特别是那些与鼎峰集团或其关联公司有业务往来的！”
新的调查方向豁然开朗。
“灯塔”可能不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号，它可能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与海洋相关的坐标。
而找到它，或许就能揭开G.o.d网络最终的神秘面纱。
陈默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城市边缘隐约可见的海平面。乌云低垂，海相接处一片晦暗。
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次，他们可能要扬帆出海，驶向那片未知的、被“灯塔”诡谲光芒所笼罩的危险海域。
调查重心迅速转向港口。
联合调查组协调了海关、海事、港口安保等多部门，以“网络安全检查”和“反走私专项行动”为名，对港口管理局的信息系统，特别是AIS数据链进行了细致的排查。
虞倩带领的技术组潜入数据底层，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确认存在数据注入！”虞倩在加密通讯频道里汇报，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有外部源通过一个伪装成正常维护信道的端口，定期向AIS数据库注入经过加密的、微的数据包。这些数据包不会影响船舶的正常显示位置，但会被特定设备解析。”
“解析出什么？”陈默问。
“是一种经过压缩和编码的指令集！内容非常简洁，主要是时间、经纬度偏移量（非常微，通常在正常航行误差范围内）和一个行动代码。我们破解了部分代码，含义像是‘待命’、‘确认接收’、‘改变预定接触点’。”
这证实了陈默的猜想！“灯塔”通过篡改AIS数据，向海上的特定目标发送隐蔽指令！
“能追踪数据注入的源头吗？”队长更关心这个。
“对方很狡猾，使用了多层肉鸡跳板和流量伪装，最终源头指向海外多个虚拟服务器，无法直接定位。但是……”虞倩顿了顿，“我们分析了数据注入的时间规律和指令内容，发现其与‘星海号’货轮的航线存在高度关联！”
“星海号？”陈默立刻调取资料。
“星海号”，一艘注册在巴拿马的中型集装箱货轮，主要往返于东南亚与本市港口，运营公司背景复杂，有多层控股关系。表面上看，与鼎峰集团并无直接关联。
“这艘船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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