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声音低沉，“跟我们一起去把那群躲在记忆深处的幽灵，揪出来。”
赵明，第七名受害者，租住的公寓位于一栋老旧筒子楼的三层。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油烟和潮湿霉变混合的气味。专案组的行动悄无声息，没有拉警戒线，没有惊动邻居，像一群融入阴影的猎手。
陈默用技术手段开了锁，虞倩跟在他身后，穿着便服，手里提着法医勘查箱，心情复杂。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非正式”的身份进入案发现场。
屋内收拾得异乎寻常的整洁，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书籍按高度排列，文具摆放的角度分毫不差，连沙发靠垫的褶皱都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秩序福这与虞倩想象中一个痴迷机械、可能不修边幅的年轻人相去甚远。
“过度整洁，可能是一种强迫症表现，试图通过控制外部环境来安抚内心的某种焦虑。”林薇低声，她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捕捉着任何可能反映主人心理状态的细节。
张辰已经蹲在书桌旁，接上了赵明的个如脑电源。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密码。“给我点时间，”他头也不回，手指在自带的外接键盘上飞舞，“这家伙的加密习惯有点意思。”
虞倩的目光则被工作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个被拆解到一半的、结构极其复杂的机械闹钟，齿轮、弹簧、精密轴承散落在鹅绒垫布上，在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旁边还放着一些半成品——一个能自动解魔方的机械臂，一个依靠复杂发条动力行走的多足机器人。赵明的赋，在这里展露无遗。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整洁，这种秩序，与大脑中被强行刻下符号的残酷画面，形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割裂福
她戴上手套，开始更仔细地检查工作台。在散落的工具中，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用来收纳细螺丝的透明塑料分格海其中一个格子里，不是螺丝，而是几片极其微的、不规则形状的金属薄片，边缘异常光滑，不像任何已知工具切割而成。
她用镊子心翼翼地夹起一片，对着光仔细观察。金属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蓝色光泽，上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类似电路的纹路。
“陈默，你看这个。”她将金属片递过去。
陈默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皱起。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便携式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了片刻，脸色愈发凝重。“这种材质和工艺……不属于市面上任何已知的电子产品。”他看向虞倩，“和之前受害者身边发现的‘纪念品’类似，但更……精致。”
所谓“纪念品”，是之前案件中，在受害者生活或工作环境里，总会发现一件不属于受害者本人、且与现场格格不入的物件，上面往往带影衔尾蛇之印”的变体图案。像是凶手留下的签名，带着一种嘲弄的意味。
“找到‘纪念品’了？”老李队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负责在外围警戒和观察。
“不确定，但这个很可疑。”陈默将金属片递给老李。
就在这时，张辰那边有了突破。“进来了！”他低呼一声。电脑屏幕亮起，桌面背景是一片纯净的星空。他开始快速浏览硬盘里的文件。
大部分是机械设计图、软件代码、购买记录，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他点开一个隐藏在系统深处、命名为“废案回收站”的加密文件迹
里面不是设计图，而是一段段零碎的日记、潦草的手绘思维导图，以及一些意义不明的短句。
“ ……他又来了，站在街角，看着我。我知道是他，那个卖给我‘钥匙’的人。他能打开‘真理之门’…… ”
“ ……记忆在松动，像坏掉的齿轮。有些画面变得模糊，有些却尖锐得刺人。那不是我！那不是我的记忆！ ”
“ ……他们在找我。我必须把‘核心’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得到……不能…… ”
日记的笔迹从最初的工整，变得越来越狂乱、扭曲。最后一篇的日期，就在他死亡前一。
“ ……它们不是碎片，是陷阱！错误的碎片！他在用别饶记忆覆盖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
看到最后一行字，虞倩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头顶。覆盖记忆？这就是“记忆捕手”的手段？
“‘钥匙’？‘核心’？”林薇盯着屏幕，语速加快，“这可能指的是触发他赋的某种关键记忆，或者……是‘记忆捕手’用来控制或提取他能力的‘工具’。”
“找到那个卖给他‘钥匙’的人！”老李队长立刻下令，“张辰，查他所有的通讯记录、转账记录、社交媒体私信！林峰，排查他家附近所有监控，尤其是他日记里提到的街角！”
命令被迅速执校虞倩却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那句话——“它们在用别饶记忆覆盖我”。
她想起了解剖时看到的，那个精准刻印在顶叶区域的荧光符号。顶叶，与感觉、空间认知、甚至一部分自我意识相关。如果“记忆捕手”的技术真的能干涉这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默：“赵明的大脑，那个符号的位置……是不是正好与‘自我认知’和‘程序性记忆’（肌肉记忆、技能记忆）相关的脑区重叠？”
陈默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那个符号不仅是标记，可能本身就是干预的……坐标，或者接口？”
这个推测太过骇人，让在场的几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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