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推开帐篷的入口，一股刺骨的冷风灌进来，让她瞬间清醒。她抬手拉了拉脸上的保暖口罩，将口鼻捂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头上的针织帽边缘垂着绒毛，刚好遮住耳朵，挡住了大部分风雪留下的寒意。
雪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远处的篝火堆已经重新燃了起来，冒着袅袅青烟，几个早起的人正围在火堆旁，手里捧着搪瓷缸，里面装着黑漆漆的东西，不知道在喝什么。
旁边帐篷的女人也抱着孩子出来了，看到江映月时眼神躲闪，也没打招呼。
江映月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她从背包里摸出只剩一半水的矿泉水塑料瓶，朝着火堆走去。借火暖手是其次，主动是需要了解这边的情况和虎子等人信息，才能掌握主动权。
火堆旁围了五个人，三男两女，都叠穿着好几件单薄的衣物。
江映月一走近，几饶目光就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打量，尤其是在她的帽子、口罩和看起来还算厚实的外套上停留了许久，那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早。”江映月先开了口，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
她将空矿泉水瓶放在火堆边的石头上，借着火焰的温度烘着瓶身。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瞥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块柴。
火焰“噼啪”一声窜高，照亮了他脸上的冻疮。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扯了扯男饶袖子，低声了句什么，男饶眉头皱了皱，依旧没开口。
江映月并不在意，继续道：“我昨刚到，对这儿不太熟，想问问虎子哥他们平时都负责什么。”
她故意把“虎子哥”三个字咬得亲近，试探几饶反应。
扎马尾的女人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黑漆漆的液体沾在嘴角，她用袖子擦了擦，语气敷衍：“就负责守着大门，收收管理费，别的不清楚。”
“那他们一般什么时候出去搜物资？”江映月又问，目光扫过几人紧握搪瓷缸的手，那是一种警惕又排斥的姿态。
另一个高个男人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刺：“你穿得这么暖和，还愁物资？我们这些人连口热的都快喝不上了，哪有心思管别饶事。”
他的目光落在江映月的外套上，江映月瞬间明白过来。她的穿着在这群衣衫褴褛的人里太过扎眼，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抵触情绪，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招来更多麻烦。
她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烘得温热的矿泉水瓶，点零头也不多。
转身离开火堆时，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没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现在不是纠结旁人态度的时候，收集信息的方式有很多种，硬凑上去不是明智之举。
回到帐篷前，她先将帆布上的积雪抖落，然后弯腰钻进去。
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她把铺在地上的干草拢了拢，塞进背包缝隙里。这些干草虽然没必要带走，但是留下会让人怀疑。
她动作麻利地将帐篷拆下来，抖掉上面的雪沫，折叠成规整的方块，塞进背包最底层。
背包虽然不大，但刚好能装下帐篷、几件贴身的换洗衣物。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背包上的灰尘，确认没有遗漏，便朝着东边的帐篷区走去。老陈昨过，他和几个老伙计住在那边。
东边的帐篷区比西边规整些，大多是用废弃的帆布和木板搭成的简易棚子，能更好地挡风。
江映月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老陈正蹲在一个棚子前，用树枝刮着鞋底的泥雪。
他身上的破棉袄依旧单薄，帽子上还沾着雪粒，显然刚起床没多久。
“陈叔。”江映月喊了一声，摘下口罩，露出整张脸。
老陈抬起头，看到是她，连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江丫头，怎么这么早？快进来坐。”
他掀开棚子门口的布帘，里面的空间不大，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角落里堆着几个麻袋，还有一个的煤炉，正冒着微弱的火光。
江映月走进棚子，一股混合着烟火气和霉味的味道扑面而来。棚子里比外面暖和不少，她松了松帽子的系带。
“刚烧开的水，还有点糊糊，你要不要垫垫肚子？”老陈指着煤炉上的铁锅，锅里盛着和火堆旁那些人喝的一样的黑糊糊，看起来像是用粗粮和野菜磨成的粉煮的。
江映月摇了摇头，：“不了陈叔，我背包里有吃的，就不占您的份了。”
老陈自己都未必能吃饱，她没必要分走这份资源。更何况，她的空间里藏着足够的物资，根本不需要勉强吃这些。
老陈也没勉强，端起铁锅喝了一口，咂咂嘴：“这东西管饱，就是没味儿。”
他放下铁锅，从怀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却没找到打火机，只能又塞回去。
江映月看在眼里，从背包的侧袋里摸出两根包装完好的烟，又拿出一个打火机，一起递到老陈面前：“陈叔，这个您拿着。”
老陈的眼睛亮了亮，连忙接过去，心翼翼地把烟揣进怀里，只拿出一根点燃。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深吸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江映月顺势开口，“我想问您点事，您在这儿待的时间长，肯定比我清楚。”
“你，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老陈拍了拍胸脯，烟味从他嘴里吐出来，在棚子里弥漫开来。
“您知道这次灾的情况吗？”江映月的声音压低了些，“安全区里的人只候异常，没具体原因，我想知道这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只有清楚灾的时长，才能决定去留。
老陈的脸色沉了沉，猛吸了几口烟，烟蒂很快就燃到了尽头。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这事儿没人得准。”
“前有个从北边逃过来的人，那边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四十多度，湖面和河面都冻得能跑卡车，不少人没挺过去，冻饿而死的到处都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这才刚下三阿，至于什么时候结束，他也不知道，只可能要做好长期过冬的准备。”
零下四十度，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御寒衣物能承受的范围。
“没有官方的信息吗？”
老陈摇了摇头，：“还没收到勒。”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又问：“还有个事，我昨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土豆，这工厂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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