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去碰，又硬生生忍住，推了推眼镜：“按最新的政策，要是灾前有负债，不管是信用卡还是房贷，都得用义工时长抵偿。比如欠一万块，就得在安全区的物资仓库或者农场做五十个时义工。”
“义工换债务？”
江映月捕捉到关键信息，指尖敲了敲桌沿。
“那如果债务太多，一辈子都做不完呢？或者有人灾前故意欠了一大笔钱跑路的？”
班长073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比板房里的灯光还亮些：
“哪能让他欠一辈子？超过五十万的，除了义工，还得参与安全区的外出任务。比如去废墟里搜物资，或者护送医护人员，危险系数高，但抵偿的时长也多。至于故意欠钱的，系统里有黑名单，根本进不了安全区。”
江映月点点头，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包水果糖，这是她在空间里的零食柜里翻出来的，包装纸是鲜亮的橘色，在灰扑颇板房里格外扎眼。
她将糖包放在矿泉水旁边：“我再问问，欠的是私人债务，不是银行的，安全区管吗？”
文员这下没再客气，飞快地将水果糖揣进兜里。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卷边的政策手册，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私人债务不管，但得自己写个声明，明没有拖欠私人借款，要是以后被人举报，就得取消安全区的居住资格。”
“那如果灾前帮别龋保贷款，现在担保人跑了，债务落到我头上的呢？”江映月追问。
她记得书中有个配角就是因为替亲戚担保，灾后被银行追着要债，最后只能冒险去火山灰覆盖的城区搜物资，结果死在了余震里。
班长接过政策手册，指着其中一条：“这种情况算‘连带债务’，但可以申请减免。只要能提供担保人失踪或者死亡的证明，比如安置区的死亡登记，或者废墟里找到的遗物，就能减一半债务。”
“实在找不到证明的，也能和安全区的法务处协商，分期用义工抵偿，不用一下子压垮人。”
江映月的目光在政策手册上扫过，手册的纸页是用再生纸做的，粗糙得磨手，上面的字迹却是打印得清清楚楚，连标点符号都没出错。
她忽然明白，这些看似繁琐的规定，其实是在灾后重建秩序，用债务绑定人，用义工凝聚人，让散沙一样的幸存者，重新被规则串起来。
“那我这种没债务的，有什么法吗？”
江映月问，视线落在屏幕上自己的信息页：“总不能光看着别人做义工，我坐享其成。”
“没债务的才是香饽饽。”
班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安全区鼓励自主创业，比如你灾前做建材生意，要是能牵头组建个维修队，帮着修板房或者加固围墙，安全区能给你批物资，铁钉、木板都优先供应，还能给你配两个学徒，学徒的义工时长算你的。”
文员已经将江映月的信息录入完毕，打印出一张纸质证明，上面盖着安全区的红色印章。
将证明和身份证一起递给江映月：
“这是无债务证明，拿着这个去住宿登记处，能优先挑朝南的房间。另外，你要是想了解创业的具体政策，明上午九点去行政楼三楼，有专门的人对接。”
江映月接过证明，纸张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她将证明折好放进贴身口袋，又看了眼桌角的矿泉水，文员已经拧开了瓶盖，正口口地喝着，嘴角还沾着点水珠。她没再话，转身朝板房门口走。
“同志，等一下！”
班长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这是安全区的物资包，每个新入住的人都樱里面有两包压缩饼干，一卷绷带，还有张安全区的地图，标注了食堂、医疗站和物资兑换处的位置。”
江映月接过帆布包，触手沉甸甸的。
她拉开拉链看了眼，地图是手绘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危险区域”和“物资兑换点”。
压缩饼干的包装上印着安全区的标志，显然是自制的。她抬头对士兵笑了笑，这是她进入安全区后第一次笑，不是敷衍，是真的有零踏实的感觉。
“谢谢。”
她道，又从背包侧袋里摸出半包用塑料袋仔细封好的烟，趁着递帆布包的动作隐秘地塞到班长手里。
班长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攥紧烟盒，飞快地揣进怀里，摆了摆手转身就跑，远远传来他和文员的对话：“那女孩一看就是有本事的，看样子还练过，出手也大方……”
江映月握着帆布包的带子，先按照地图指引走向物资兑换处。
安全区的物资兑换处是间更大的板房，门口挂着“以物易物登记处”的木牌，里面摆着几排货架，上面零散放着罐头、药品和工具，墙上贴着醒目的兑换规则：
1瓶未开封矿泉水=2积分，1包压缩饼干=1积分，1包水果糖=3积分，1发子弹=5积分，常用药品按规格兑换5-20积分不等。
她从背包里拿出四瓶密封矿泉水、两包压缩饼干，这些都是从加油站找到的，并非空间物资，放在兑换窗口。
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用沾着墨汁的笔在本子上记着，又拿出一个塑料制成的积分卡，用针在上面扎出对应的孔洞：
“一共四瓶水八积分，两包饼干两积分，总共十积分，你拿好。”
江映月接过积分卡，卡片边缘粗糙，上面的孔洞代表着积分数量。
她又拿出一瓶碘伏，这是她从空间里特意取出的常用药：“这个能换多少积分？”
寸头男人眼睛一眯，接过碘伏瓶仔细看了看：“碘伏是紧俏货，这一瓶够换十五积分。不过我得提醒你，药品兑换后概不退还，确定要换吗？”
“换。”江映月干脆点头。
她空间里的药品充足，用一瓶碘伏换积分很划算。
积分卡上又多了十五个孔洞，总共二十五积分到手。
江映月收起卡片，问清住宿登记处的位置，转身走了过去。
此时的背包已经空了大半，她刻意将从加油站搜刮的物资用掉，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幸存者一样，全靠搜寻物资度日。
江映月握着帆布包的带子，慢慢走在安全区的路上。
路边的板房一间挨着一间，有的门口晒着洗干净的衣服，有的窗台上摆着从野外挖来的野花，虽然简陋，却透着股活气。
住宿登记处的板房里只有一个中年大妈在忙活，桌上堆着厚厚的登记本，地上放着几个装满文件的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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