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老赵你醒醒！”苍老的女声带着哭腔穿透门板。
江映月看见大门透气窗外的光影剧烈晃动，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她抓起挂在门后的战术手电筒，打开大门走出。
走廊里弥漫着丝丝中药苦涩的气息。
1905室的防盗门大开着，76岁的许桂香正跪在满地玻璃渣里，怀里抱着昏迷的老伴。赵建国灰白的头发沾着褐色药汁，干裂的嘴唇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呓语：“芸...手机...”
“医生，对！医生。”许桂香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她右手还攥着半块碎瓷片，左手腕上那串翡翠珠子磕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江映月这才注意到1905室门口堆着三个空药邯—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还有半瓶退烧贴，包装纸被走廊人行走留下的雨滴和水渍弄脏。
“阿姨，我是对门1903的。”
她蹲下身时，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老人青紫的膝盖。许桂香却像没听见似的，突然扯开老伴的衣领，露出胸口大片红斑：“你看！吃了药反而起疹子了！他昨还能话，现在...”
楼道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江映月看见赵建国脖颈处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下意识摸出手机想打120，屏幕却漆黑一片——地磁暴摧毁的不仅是通讯基站，连她藏在防辐射盒里的卫星电话都成了废铁。
这时候江映月也是束手无策，她也只是普通社畜而已，有收集医学药品什么的但也是对普通的伤病了解一些。
“刘琳！刘琳！”许桂香突然挣脱她的搀扶，踉跄着扑向1901室。
老人拍门的手掌在铁门上敲出闷响：“琳琳啊！你王姨你之前是学护理专业的！你开开门啊！”
江映月跟着站起来时，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1901室门把手上凝结的水珠。那些水珠顺着金属纹路缓缓下滑，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1901室的门突然开了，刘琳穿着瑜伽裤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看见许奶奶狼狈的样子，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怎么了？许奶奶，我刚刚在房间没听到。”
“老赵烧到四十度了！”许桂香突然抓住刘琳的手腕：“他吃了药不管用，身上还起疹子...”
刘琳赶忙跑到1905，查看老人状态后停顿了两秒，突然转身冲回屋里。江映月拿着应急医疗箱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刘琳感激的看向江映月，打开箱子正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突然顿住：“许奶奶你给赵爷爷吃了什么？”
“就...就你王姨的退烧药。”许桂香的声音越来越，声音颤抖还有些许哭腔：“还有我煮的姜汤，就没了呀。”
“布洛芬和对乙酰氨基酚一起吃的？”刘琳突然抬头，战术手电的光束正照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
“阿姨，赵老师有肝硬化病史您不是知道吗？”
许桂香的脸色瞬间煞白。
江映月看见老人扶着门框的手在发抖，那串翡翠珠子彻底散落在地，滚进墙角的积水里。窗外适时响起惊雷，闪电照亮刘琳正在调配的生理盐水——她用瑜伽课的计时器精准控制着滴速。
“体温太高了。”刘琳着，手指在老人耳后探了探，“现在只能物理降温。”她转身扯下挂在窗边的毛巾，浸入刚烧开的热水中拧干。
江映月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擦伤，血珠正顺着臂蜿蜒而下。
“孟大哥，麻烦你帮忙按住他。”
刘琳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赵建国额头，转身翻找急救箱最底层。
江映月看见她抽出支肾上腺素注射器，针头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阿姨，赵老师以前有没有过过敏性休克？”
许桂香突然瘫坐在地，怀里的老伴随着呼吸起伏，胸口的红斑已经蔓延到锁骨。
“帮我按住他。”刘琳将注射器递过来，自己则跪在床边开始做心肺复苏。她的瑜伽裤膝盖处已经被碎瓷磨破，露出微微渗血的伤口。
“许奶奶，你快下楼去喊人吧。”
江映月按住老人颤抖的手臂时，突然发现赵建国的指甲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呼吸停止了。”刘琳的声音依然冷静，但江映月注意到她后颈的肌肉紧绷。
肾上腺素推进去的瞬间，老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门口的柜上药瓶哗啦啦滚落一地。
“老赵！”
许桂香扑上去时被刘琳拦住，扣住老人肩膀：“阿姨，现在挪动他会脑出血。”她转身对江映月：“帮我把他翻成侧卧位，快！”
江映月托住老人肩胛骨时，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刘琳已经扯开赵建国的衣领，正在做胸外按压。
在江映月的提醒下翻出了急救箱的体外除颤器，开始做着心肺复苏。
她的瑜伽服后背完全湿透，随着动作渗出深色的汗渍。窗外雨声渐，但楼道里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1905出事了？”几个楼下的邻居挤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举着手电筒：”要不要送医院？”
“所有医院都断电了。”刘琳头也不抬地，手指在老人颈动脉处停顿。
“而且。”她突然掀开赵建国的眼皮，瞳孔已经散大。
许桂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映月感觉手腕一松，老人垂下的手臂砸在她腿上。刘琳却固执的按住老人胸口，继续做着机械的按压动作：“肾上腺素起效需要时间。”
“琳琳。”许桂香突然抓住刘琳的手，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烫得吓人。
“你王姨你会...会那个。”
“心肺复苏？”
“阿姨，我现在做的就是心肺复苏啊。”刘琳的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镜片后的瞳孔有些涣散，她也想救老饶。
江映月注意到她右手指在微微抽搐，那是长期握瑜伽球留下的职业病。一开始给出急救箱和AEd已经是她最大的善意了，现在那么多人在，她不会再暴露自己更多的医用资源。
“别按了。”许桂香突然推开刘琳的手。
“让他走吧...他昨还念叨着要给芸打电话...”
刘琳的动作顿住了，江映月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的水珠滚落。
“阿姨，节哀。”刘琳突然起身，从急救箱里拿出个密封罐，”这是您平时吃的降压药，您收好。”
罢看了眼江映月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江映月微微点零头。
许桂香却像没听见似的，突然平老伴身上嚎啕大哭。许桂香的白发散落在赵建国青紫的脸上。
1903室的门大开着，冷风裹挟着雨水的腥气灌进来，吹散了满屋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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