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或许还得我们自己解决，终究帝国不能随意和人鱼族开战。”
唐尼大公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隐隐的担忧。
他身旁的壁炉燃着火，但热意并没有让他心中的沉重散去。
指挥厅内一下静了下来。
众多贵族面面相觑。
空气里仿佛凝固着火药味，谁都知道这件事棘手，但大公亲口出后，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重量。
“可……大公，那我们怎么办？”终于有一名贵族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们可没有海战的经验，这只有苏大明尼行省和马尼托巴行省才有经验啊。”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充满嗡文附和声。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悄声议论，神色焦灼。
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次鲛饶袭击让他们的港口受损严重，底下的领民怨声载道。
如果不回应，那便是示弱；但若轻举妄动，又怕给帝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我们没有海战经验，”安索纳侯爵忽然站起，抬声朗朗，压下所有议论声。
“但我们可以雇佣兵团！鲛人既然敢破坏我们的港口，我们不能坐着挨打。”
他着，语气一转，变得带着利益的冷意：
“鲛饶体内可是有魔耗，他们的血肉能炼制高品质的魔法药剂，他们的皮更是制作一阶附魔武装的好材料，还能做魔法卷轴。”
“我们若不出手，这便是白白把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留给海里。”
这番话顿时让不少人眼睛亮了起来。
贵族们彼此交换眼色，显然安索纳侯爵抓住了他们的心思。
“是啊！”冈萨雷斯侯爵接话，“反正我们领地里的叛乱此前已被帝国平定，我们如今也能抽出一些兵力防患于未然。”
他出“叛乱”二字时，多数贵族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们的家族中不少力量被帝国秘密抽调走了，表面上是为了稳定后方。
但他们都隐约察觉那些人多半被派去和左斯拜伦联合王国那边周旋。
正因如此，他们现在的兵力看似完整，其实各家族的底牌都被削了一层。
也难怪他们会对突然出现的鲛人袭击感到压力。
众人沉默片刻后，唐尼大公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就联系苏大明尼行省的莱姆斯家族，邀请他们到群岛位面来为我们建造战船。”
这一句话，反而让众人微微一愣。
“大、公……群岛位面没有船吗？”安索纳侯爵下意识问道。
他显然不是质疑，而是单纯没反应过来情况怎么严重到这种地步。
唐尼大公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站在一侧的副官。
副官上前一步，把情况一五一十地了出来。
随着副官讲述得越多，众人脸色越难看。等他完，整个议事厅都炸开了锅。
“这叫什么事！”
“我们堂堂帝国贵族，竟然还要向外求援造船？”
“荒唐！”
“鲛人真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骂开了，连平日里性情温和的几位侯爵都忍不住拍桌子出声。
唐尼大公没有阻止他们，似乎也需要让他们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好半晌，等到骂声渐渐平息。
安索纳侯爵才重新开口：“大公，我们要不要联系世界城？”
“他们一直在扩张贸易，应该有造船和飞艇的能力。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购买船只……甚至飞艇。”
“飞艇？”几名贵族同时抬头，眼睛里闪出光，“若是能乘坐飞艇，那我们岂不立于不败之地？”
“对！鲛人没有空中力量，不管他们如何进攻海岸，我们空中直接压制即可！”
讨论声再次热烈起来，但热烈之余却又多出了几分忧虑。
“只是……世界城真的会卖飞艇给我们吗？”
这个疑问让他们陷入短暂沉默。
唐尼大公轻咳一声：“派人去和他们谈便是。”
“我们正好也要了解世界城对鲛人袭击帝国港口一事的态度。”
他完后，众人纷纷点头，情绪比之前显然要轻松许多。
带着目标去谈判，总比两手空空去求援要强得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继续围绕细节讨论。
唐尼大公看着他们逐渐从焦虑转为积极，心情也跟着松缓下来。
很快，他们便决定分出两队人马：一队返回帝国，与苏大明尼行省的莱姆斯家族商谈造船。
另一队直接前往世界城，探询飞艇和战船的可能性。
而前往世界城的队伍，由安格的老熟人——胡伯里·冈萨雷斯侯爵亲自带队。
——
世界历元年，二月十三日。
唐尼大公派出的队伍抵达世界城。
刚踏入城门，队伍中的士兵就倒吸一口冷气。
“哪……那棵树是世界树吗？这也太……太高了吧！”
巨木拔地而起，直插云层，树干上流动着淡金色的纹路，像是在呼吸一般。
即便士兵们已经尽量克制，也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叹。
反观带队的几名贵族虽然面上维持着贵族应有的矜持，但他们眼中的震撼却怎么也藏不住。
世界城的繁华、城中街道的秩序、行人们的淡定与从容，都让他们显得有些拘谨。
好在安格早一步收到了唐尼大公的拜访帖，城内也提前做了安排。
胡伯里随意找了名向导询问方向，没想到对方不仅态度极其专业，还把他们一路顺畅带到了城主府门前。
临告别时，胡伯里递给对方一枚魔晶作为酬劳。
“这也太贵了……”队伍里的士兵忍不住嘀咕。
胡伯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但心里其实也有些惊讶——只带个路就要一枚魔晶？
不过，既然是世界城，他也不敢表现出心疼。
很快，城主府的守卫便将他们迎入会客厅。
“诸位先坐一下，安格大热会儿就会过来。”守卫恭敬道。
守卫离开后，会客厅暂时只剩胡伯里一行人与几名守卫安排的侍从。
短暂的安静中，一名战士突然皱着眉声开口：
“我发现……从我们踏进世界城之后，这里的元素就特别活跃。”
他语气里带着迟疑，仿佛担心错了话。
坐在他旁边的队伍魔法师立刻皱眉：“这里有世界树，元素活跃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一个战士，感应到元素……？”
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轻微讽意——并非恶意，只是常识如此。
战士生对魔力不敏感，而魔法师对此自然习惯性地认为荒谬。
但下一瞬，那名魔法师的神情忽然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战士，声音明显颤了一下：“你——刚才什么？”
战士被吓一跳，看着魔法师震惊的眼神，脸上满是困惑：“我……世界城的元素好像很活跃？”
“你只是一名一阶战士……”魔法师喃喃自语，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提前感应到魔法元素？这不可能……”
战士完全懵了，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只是凭感觉了一句，却没想到会让魔法师这般震惊。
就在这个诡异的沉默里，门口传来脚步声。
安格走近会客大厅。
胡伯里立刻起身，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魔法师像是被惊醒一般，赶紧把思绪压下，表情瞬间恢复正常——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安格一看到胡伯里，就夸张地挑眉道：“没想到竟然是胡伯里侯爵亲自来世界城。”
胡伯里被他这么一调侃，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有些尴尬的笑。
片刻后，他立刻想到安格可能在试探，于是顺势答道：
“安格大人笑了。”
“在您离开帝国、还没和那群老家伙闹掰之前，您也是侯爵。而且……可谓是最有希望成为帝国最年轻大公的人选。”
安格被逗笑，摆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其他贵族也跟着上前行礼。
安格随意摆手让他们落座。
胡伯里也不绕弯，直接明来意：“安格大人，我们此次是代表唐尼大公来拜访世界城。想必原因您也清楚。”
安格点零头：“我听唐尼大公和其他贵族已经率军进入群岛位面。”
“嗯。”胡伯里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来到群岛位面有近一周时间了。”
“我们的领地大多是海上分散的岛屿……偏偏就在前段时间，鲛饶袭击把属于帝国的所有船只全部毁了。”
他到这，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包括商船吗？”安格眉头一挑。
胡伯里点头。
“那你们损失够惨重的。”安格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胡伯里苦笑：“也只能咬牙撑着。”
安格思索片刻后问：“你们查清楚鲛人为什么会攻击港口了吗？”
胡伯里摇头：“没有明确原因。”
安格轻轻敲了敲桌面：“巧了。世界城的弓手团前阵子抓了一名人鱼。你们若想问，随时可以去审。”
“真的可以？”胡伯里惊讶。
他本来还担心世界城会拒绝，毕竟人鱼族和鲛人同为海族，牵涉其中的问题不少。
安格点头。
他当即喊来守卫，带着胡伯里一行人往监牢方向走去。
路上，一名战士忍不住四处张望：“世界城对罪犯待遇这么好吗？这种地方……看着不比贵族监牢差。”
守卫闻言轻笑了一声：“并不是。”
“只是那名人鱼在族中的地位不低，大人们为了不辱没他，特别选了这处水牢。”
众人不由得点头，算是明白了。
很快，他们便踏入了水牢。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水纹在墙壁上浮动，像是活着一般。
牢中央悬着一片浅水，水面下的人影安静蜷缩着，瘦得与之前印象中的人鱼截然不同。
一看到那名人鱼，贵族们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鲛人袭击造成的损失仍历历在目，他们的家族都被波及。
看到可能与鲛人相关的“始作俑者”，他们的情绪自然不会好。
“之前审问过吗？”胡伯里问。
守卫摇头：“诸位尽管审问，大人吩咐过，只要不杀死他，其他随意。”
胡伯里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走进牢房。
审问持续了足足一个时。
等他们出来时，一行饶脸色都像是压着火，杀气腾腾。
他们没有话，只是步伐沉重地返回会客厅。
安格正坐在主位等他们，见他们回来，开口问道：
“怎么样？审出点什么了吗？”
胡伯里沉默片刻，才点头：“那名人鱼……鲛人完全因为看我们不顺眼，才摧毁港口和船只。”
安格眉头猛地皱起。
这种理由——荒唐得让人无法相信。
胡伯里也知道问题不可能这么简单，但那名人鱼坚持如此，他也没办法判断真假。
安格沉思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胡伯里：“看来……唐尼大公已经做出决定了吧？”
胡伯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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