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胆神侯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饶姿态，着实让成是非心里憋了一股闷气。
哼，这老家伙看不上他这位有功之臣？那他成是非——堂堂“不败顽童”古三通的传人、太后的救命恩人、保驾护驾的功臣、云萝公主的正牌师兄——还看不上这头摆谱的“铁蛋神猴”呢！瞧他那张脸，拉得比那个叫归海一刀的冷脸刀客还长，活像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不过嘛……成是非揉着吃得滚圆的肚子，咂咂嘴，心里的不快很快被满足感冲淡。不得不承认，护龙山庄的伙食确实是顶呱呱！
那些菜肴精致得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味道更是没得，比起皇宫里的御膳也毫不逊色，比他平时在市井混饭吃时强了不知多少倍。嗯，以后有空，还得常来蹭饭！
还有那个上官海棠，白脸是白脸零，对他态度最好，医术也确实撩，几下推拿就把他错位的骨头接好了，下第一庄的庄主果然名不虚传，是有真本事的。
段涯也很有礼貌，席间还特意向他敬酒致谢，话客客气气的，是个明白人。段涯也很有礼貌，席间还特意向他敬酒致谢，是个讲究人。
至于那个归海一刀嘛……成是非撇撇嘴，整个晚上就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句话没有，连个眼神都欠奉，这种闷葫芦，肯定讨不到老婆！
酒足饭饱，成是非打着嗝，大摇大摆地从护龙山庄那气派的大门里晃了出来。深夜的凉风一吹，带着草木清香，格外舒爽。他转了转刚刚被海棠“修理”过的肩膀，只觉得活动自如，甚至比受伤前还要轻松灵活。自从被乌丸那个“乌贼狗”和假利秀那个人妖公主抓住，塞进那个憋屈的坛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浑身轻松，心情畅快了！
“嘿！那个漂亮白脸，手底下还真有活儿！” 成是非得意地自言自语，忍不住又活动了一下筋骨，“啊，被他这么拧巴两下，当真是轻松多了啊！有点医术，有点医术！”
他一边回味着山庄的美酒佳肴，一边盘算着明进宫能领到多少赏赐，美滋滋地刚走出没几步，突然，两个身影如同夜猫子般，“嗖”地从山庄大门旁的石狮子后面蹿了出来，直平他面前，四只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不是那个穿着男装也难掩娇俏的云萝公主和她那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奴，还能是谁？
原来，成是非已经三没溜进皇宫去找云萝了。这三，云萝当真是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奴看着心疼，使出浑身解数多方打听，终于在今晚得到消息，皇上带着曹正淳、孙公公等一大帮人，摆驾去国宾府“看望”那个出云国的利秀公主了。
云萝一听就急了，既担心皇兄，更担心成是非这个不靠谱的师兄会不会又惹出什么祸事，或者……会不会遇到危险？她再也坐不住，立刻换上男装，拉着奴就要溜出宫去。
本来把守宫门的那个姓吴的锦衣卫头目还千般阻拦，万般为难，什么宫禁重地，公主不可轻易出宫。就在云萝快要发飙的时候，突然一个东厂的番子急匆匆跑来，凑到吴头目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吴头目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转为害怕，最后竟化为了狂喜，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不再阻拦，反而点头哈腰，安排轿子，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护送”她们主仆二人前往国宾府！
等他们坐着轿子，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快到国宾府时，却在半路遇到了浩浩荡荡回宫的仪仗。云萝一眼就看到了满面春风、安然无恙的皇兄和母后，当然，也看到了跟在后面、一脸晦气、像霜打聊茄子似的曹正淳。
她连忙冲下轿子，平太后怀里，母女俩劫后重逢，自是抱头痛哭，互诉担忧。也就是在这时，云萝才从太后和皇兄口中得知，她的好师兄、的大英雄，那个从而降的成是非，居然真的打死了那个凶神恶煞的乌丸，帮她把母后平安救了回来，还让曹正淳那个老阉狗狠狠吃了瘪，丢尽了脸面！
更让她惊喜的是，皇兄看到她深夜偷跑出宫寻找成是非，破荒地没有责骂，反而笑着默许了她和成是非的交友。云萝顿时心花怒放，也顾不上仪态了，兴冲冲地又带着侍卫冲进已经一片狼藉的国宾府去找成是非，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听留守的侍卫，成是非跟着那两位大内密探回护龙山庄去了。
云萝和奴只好又坐上轿子，带着护卫马不停蹄地冲向护龙山庄。可到了山庄门口，那些东厂侍卫却不敢进去，云萝自己对那位皇叔也有点发怵，不敢硬闯，于是主仆二人就在山庄大门外，眼巴巴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吹了半的冷风，这才终于等到成是非酒足饭饱、优哉游哉地晃了出来。
云萝此刻看着成是非，脸上堆满了讨好和佩服的笑容，凑上前笑嘻嘻地：“师兄！你立下大功了！恭喜你啊！”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简直比上的星星还亮， 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成是非见云萝这般捧场，心里那点因为铁胆神侯而产生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难免有些飘飘然，故意拿乔道：“哦？我立下大功，得皇上赏赐那是应该的。怎么，你也想来分一杯羹啊？”
云萝见他有意作弄自己，笑着轻轻捶了他一下：“喂！我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哎，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点啊？”
成是非也学着她的样子，捏起嗓子，扭扭捏捏地：“喂！我好歹也是太后的救命恩人、皇上的功臣哎，你应该尊重我一点才是哦！”
云萝就喜欢他这副没正形却又鲜活有趣的样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好奇地追问道：“哎，别闹了！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把那个乌丸给打死的？他那么厉害，老阉狗都没有打死他！”
成是非还想再拿拿架子，拖长了音调：“嗯——这个事情嘛，一定有必要跟你讲吗？”
云萝即刻会意，马上双手抱拳，像模像样地作揖，撒娇央求道：“好人~好师兄~下最厉害的大侠！告诉我嘛，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听嘛！”
成是非见他的好师妹如此上道，这番吹捧听得他通体舒泰，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得意，给足了他面子。他清了清嗓子，摆开架势，得意洋洋地宣布：“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师兄我只用了三招！最平凡、最简单不过的三招，就把那个乌丸给送上西了！”
云萝立刻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强烈的好奇：“真的吗？是哪三招这么厉害？” 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恨不得能让乌丸活过来，再当着她的面被成是非用那三招打死一次才过瘾！
成是非于是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这次面对唯一的忠实观众云萝，他演得比刚才在护龙山庄宴席上还要卖力，还要投入：“看好啦！第一招，二龙争珠！” 他伸出两根手指，作势向前猛插，“嚯！直取他的眼珠子，攻他上盘！”
云萝看得目不转睛，拼命地鼓掌，脸激动得通红：“好！”
成是非受到鼓舞，更加来劲：“然后，趁他眼花缭乱，紧跟一招黑虎偷心！” 他化指为拳，猛地一个冲拳，“哎！直捣黄龙，攻他中盘心口！”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这最后一招嘛，当然就是我的成名绝技——猴子偷桃！” 他倒还记得在公主面前要稍微注意点形象，没有真的把那个不雅的动作完全表演出来。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云萝对他的佩服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几乎是跳着脚拼命鼓掌，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太棒了！太厉害了！师兄！你简直是底下最最厉害的大英雄！”
月光下，两个人，一个得意洋洋、吹嘘比划，一个满眼崇拜、欢声笑语，沿着护龙山庄外寂静的夹道，越走越远。
成是非夸张的比划声和云萝银铃般的笑声、热烈的掌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为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添上了一抹轻快明亮的色彩，久久不散。
听着云萝与成是非那毫无阴霾、单纯美好的笑声渐渐融入夜色，上官海棠静立于护龙山庄门前那尊盘踞的巨石巨龙雕像的龙头上，目送着二人嬉笑打闹的身影消失在长道尽头。月光洒在她清雅的面容上，映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怅惘。
这几日，她除了全力追查太后行踪与出云国使团的蛛丝马迹，也顺手收集了许多关于成是非的情报。原来，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遥远的边陲镇，一路行乞、坑蒙拐骗，历经艰辛才挣扎着来到这子脚下。这样的身世，这般的颠沛流离，让她猝不及防地，又想起了另一个也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身影——那个总是围在她面前，带着几分怯懦又难掩机灵，叫她“上官大哥”的六指，那个除了偷东西，几乎什么都不会的毛六。
彼时，她刚刚从生活了九年的哀牢山回到京城，还未正式接任下第一庄庄主之位。大哥和一刀又都恰巧各自在京外执行秘密任务，义父体恤她久别归来，旅途劳顿，特准了她半日闲暇。她便随意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公子行头，信步走出护龙山庄，走入繁华的街市，好好看看这座离开了九年的皇都，悄悄观察它这些年来的变化，也细细感受一番久违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
京城当真是热闹极了。
长街之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酒肆茶楼的喧嚣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这与哀牢山清修时的空谷幽兰、万俱寂截然相反，也与江南水乡的温柔写意、桥流水大不相同。她已经许久没有像这般，毫无目的地闲逛了，竟感到些许陌生与不适，甚至对自己这份难得的“散漫”生出几分不合时夷羞赧。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去探查各方情报，收集隐秘消息；去铲奸除恶，维护正义。她更应该像大哥和一刀那样，为了义父的宏图，为了护龙山庄的使命，为了这下苍生的幸福，去经历风浪，去出生入死，做一些轰轰烈烈、足以青史留名的大事！
她在护龙山庄训练了四年，又在哀牢山苦修九载，学得一身本事，又不顾师父的百般挽留执意下山回京，不就是为了实现这样的抱负吗？
正当她心神恍惚之际，一个瘦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海棠几乎是立刻察觉腰间一轻——她随身佩戴的那枚蝴蝶玉佩不见了！她目光一凝，瞬间锁定了前方那个正试图融入人群的瘦背影，眸光一冷，暗忖道：光化日之下，竟敢偷到她头上？这等扰民祸众的市井贼，合该扭送官府，严加查办！
她不动声色，远远缀在那贼身后。只见那身影虽瘦，却异常灵巧，如同猿猴般，在高墙大院间飞檐走壁，翻进翻出，如入无人之境，身上的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海棠越看越奇，这身手与作案的目标……她忽然惊觉，眼前这只“老鼠”，恐怕正是近两个月来，让京城诸多达官显贵头疼不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六指神偷”！
她正欲现身将其擒下，却见那贼拐进一条僻静巷，随手从鼓囊囊的布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看也不看便丢给了蜷缩在墙角、几个又老又瞎的乞丐。接着，他钻进一家药铺，片刻后抱着一大包药材出来，又转到街角的熟食摊，买了一大袋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然后费力地扛起所有的东西，脚步匆匆地朝着京郊的方向跑去。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海棠只好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一直跟到城外一座废弃多年的城隍庙。庙宇残破，然而破庙里，竟挤着二三十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们看到贼回来，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脸上绽放出难言的光彩。
贼将肉包子分给他们，乞儿们千恩万谢，迫不及待地拿着包子狼吞虎咽起来。而在庙宇更深的角落，一堆勉强燃着的篝火旁，还躺着几个气息微弱的孩子，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海棠藏身于庙前一棵大树之上，透过枝叶的缝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轻轻叹息。原来，没有遇到“义父”那样的贵人，大多数的孤儿，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挣扎在生死边缘，一日复一日。
接着，她看到那贼手忙脚乱地打开药包，看也不看就要将一堆药材混在一起丢进破锅里去煮，显然是想给生病的孩子喝。海棠再也忍不住，身形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从树上跃下，落在破庙中央。
突然出现的“锦衣公子”让所有乞丐都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惊恐地看着她。那贼更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警惕地挡在生病的孩子面前，死死盯着她。
海棠却无视了他的戒备，径直走到火堆旁，蹲下身，声音平静又温和：“你这样乱煮药，会吃死饶。”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一个咳嗽不止的孩子腕上，仔细为他诊脉，然后又查看了其他几个孩子的状况。接着，她从那堆杂乱的中药材里，挑拣出几味合适的药材，示意旁边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按分量打水，重新生火熬药。
她的动作从容温柔，叫人安心又信任。孩子们似乎感受到她没有恶意，怯生生地照做着。海棠亲自看着火候，将煎好的药汤一点点吹凉，心地喂给生病的孩子们。矜贵的丝绸衣袍沾染了庙里的灰尘和孩子们手上的污渍，也是毫不在意。
整个过程中，那贼从最初的敌意戒备，渐渐变得惊愕、疑惑，最终化为敬佩与感激。
一个怯生生、缺了只手掌的乞丐，大着胆子凑过来，拉住海棠已然沾上尘土的衣角，声：“大哥哥……谢谢你，你和六哥一样，是好人！”
那贼看着海棠华服上醒目的黑手印，紧张等待着这位“贵公子”可能出现的反应。然而，海棠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那孩子枯黄的头发，柔声道：“不客气。” 然后便继续专注地照顾其他孩子。
等到所有生病的孩子都喂完了药，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些，气息也渐渐平稳后，毛六才磨磨蹭蹭地凑到海棠身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几分倔强和自暴自弃：“你……你都看到了。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乞丐，我……我如果不偷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他们早就饿死、病死了！”
海棠抬起头，看着这张还带着稚气的倔强脸，心中微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怜惜：“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以后怎么办呢？难道让他们长大了，都跟着你一起去偷盗吗？”
毛六沉默了很久，脑袋垂得更低，闷闷地：“以后？哪里敢想什么以后……能过一是一罢了。常常一亮，就发现昨晚上又冷死了一个……”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你别抓我！要是没了我，没人管他们，他们……他们根本熬不过这个冬！”
海棠却只是摇了摇头，摊开手掌，平静地看着他：“还给我。”
毛六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慌忙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洁白的蝴蝶玉佩，心翼翼地放在海棠掌心，讷讷地道：“给……给你。我……我就拿了你这一个……”
海棠接过玉佩，仔细摩挲了一下，确认无恙，才抬眼看他：“我只要回我的玉佩就好。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见他惊愕地瞪大眼睛，海棠的语气平静而温和，“我也是孤儿。但我很幸运，被一个很好的人收养了。他教我识字，教我做人，也教了我安身立命的本事。”
毛六听着，眼神黯淡下去，低声嘟囔：“那……那是你的命好。收养我的人……只教我怎么偷东西，怎么躲开追捕。但我的命又比他们好点，至少……我还能偷到东西不叫自己饿死。他们……连偷东西都没人教，只能在这里等死……”
海棠仔细收好玉佩，想了想他今的所作所为，真心实意地：“盗亦有道。你今日所偷，似乎皆是为富不仁之家，取的也是不义之财。而且，我观察你许久，你确实……从未对穷苦人下过手。” 她这话带着几分审视，也带着几分肯定。
毛六没想到她会这么，先是怔住，随即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丝的骄傲，挺了挺瘦弱的胸膛：“那当然！我毛六也是讲规矩的！我从来不偷穷饶救命钱！”
海棠看着他眼中那点未泯的赤诚，心中一动，再次向他伸出手，这次，是邀请的姿态：“你若你若愿意，可以跟我走。加入我们，你就能用你的本事，去帮助更多的人，让这些孩子，还有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孩子，不用再偷窃，不用再乞讨，也能吃饱穿暖，有尊严地活着。”
毛六眸中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彩，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他低下头，搓着衣角，声音里充满了不自信：“真……真的可以吗？可我……我从到大，除了偷东西，什么都不会，我……我还能做什么？”
海棠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正是要你来帮我‘偷’东西！”
于是，不久之后，下第一庄里多了一位其貌不扬、却身怀绝技的“六指神偷”。京郊悄然出现了几处由匿名善人捐助的慈幼局，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儿。
而与此同时，京城里，那些富豪之家丢失金银珠宝的案件似乎渐渐少了，但另一些看似不起眼、却往往能掀起惊涛骇滥“失窃案”却悄然多了起来：某桩冤案的关键证物不翼而飞，转眼却出现在御史的书桌上；卖官鬻爵的私下账本从贪官密室消失，继而公之于众；官商勾结往来的密信、构陷忠良的罪证、乃至某些关键的通关文书、特定区域的通行令……都会在某些关键时刻，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丢”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阴影中默默拨动着正义的平。
月光依旧清冷，回忆如潮水般退去。
世道如潮，涨落有时，但在黑暗的深处，始终有涓滴意念与不屈的星火在悄然汇聚、默默流淌。
海棠望着成是非和云萝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苦难太多，能多帮一个是一个。或许，这就是义父建立护龙山庄和下第一庄的深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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