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时，有几个同学主动过来打招呼。
“你好，我是学习委员张薇，这是各科复习进度和笔记目录，你可以参考一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递过来几张打印纸。
“谢谢你。”江晚棠接过资料，真诚地道谢。
前排一个活泼的女生转过头来：“我是周晓芸，你是从哪个学校转来的呀？”
“北榆中学。”江晚棠轻声回答。
几个同学交换了惊讶的眼神——北榆中学可是全省知名的重点中学。
“那为什么...”周晓芸话问到一半，被张薇轻轻碰了一下胳膊。
江晚棠只是浅浅一笑，没有接话。
那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让人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事实上，大部分同学对这个突然加入的新生并没有过多关注。
高三下学期，每个人都像是上紧了发条的钟表，精准而机械地运转着。
一的课程很快过去。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室。
江晚棠刻意多坐了一会儿，等到人流稍缓，才背上书包，慢慢走向楼梯口。
她扶着冰凉的金属扶手，一步一步，心翼翼往下走。
可是，当她站在最后的台阶前时，脚步顿住了，台阶不高，只有七、八级。
前面的同学三两步就跳了下去，嬉笑着走向校门。
她留在原地，抓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
阳光下的台阶边缘泛着白光，一级一级向下延伸的图案让她的视觉有些眩晕。
自从失去立体感知后，即使是这样的矮阶，在她眼中也变得模糊而危险，何况台阶两边还没有楼梯扶手。
真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
心里纠结过后，她还是选择绕过人高的绿化，从旁边篮球场的路走。
可没想到篮球场边缘还有一个供人休息的水泥看台，不高，刚好及她大腿。
但对于江晚棠来，这的坎却如同悬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细微晕眩感，转过身，背对着坎沿，准备像下楼梯一样，摸索着倒着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抱着篮球，满头汗水的少年正好从球场出来。
他穿着红色的球衣，外面随意套着南芜一中的校服外套，裸露的皮肤白得晃眼，身形高瘦，眉眼间带着运动后的酣畅淋漓——正是高一（一）班的桑延。
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前方那个有些奇怪的背影——一个女生在异常笨拙地倒着挪下那个他平时一步就能跨过去的坎。
活像运动过度之后没有拉伸，肌肉里乳酸堆积的症状。
桑延觉得有点好笑，眼珠子一转，三两步迈了过去，动作利落又张扬，一步就跨上了那个水泥坎，顺势系了个鞋带。
然后跨上去，转身面对着她，轻松地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整个过程流畅又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臭屁和炫耀。
江晚棠被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惊得动作一顿，抬起眼看他，清亮的眼底充满了不解。
桑延也正好看清了她的脸——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只是眼神里带着丝茫然。
他甩了下额前汗湿的碎发，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又有点欠揍的笑，没话，只是挑了挑眉，眼神恣意。
没有多停留，他弯腰抱着篮球，从她身边潇洒地绕过，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阵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少年气息。
江晚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
这个男同学……嗯，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弯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然后朝着校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而那个“不太聪明”的桑延，走出几步后，脑子里却莫名地回闪过刚才那双受惊后湿润清澈的眼睛。
他心里莫名地“啧”了一声：瞧着，怪好欺负的。
-
江晚棠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姨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江揽月精致干练的侧脸，她正对着蓝牙耳机低声交代着工作事宜，但目光始终留意着校门口的方向。
见到江晚棠出来，江揽月立刻对着话筒了句“先这样，后续方案发我邮箱”，便结束了通话，脸上迅速切换成温柔的笑意。
“棠棠，这里。”她招手。
“姨～”
江晚棠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并侧身拉过了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江揽月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用余光关切地打量着她：“第一感觉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复习跟得上吗？同学和老师好不好相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裹着她浓浓的关心。
江晚棠点点头，声音轻柔：
“嗯，挺好的。复习进度跟家教比稍微快一点，但我预习过，能跟上。”她顿了顿，补充道，“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很好相处的。”
她省略了那个帅气但行为很奇怪的男同学，不想让姨因此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江揽月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勉强的样子，才稍稍放心，语气轻松了些：“那就好。尖子班压力大，也别太逼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姨。”
“我知道的，姨。”江晚棠乖巧应道，“我自己可以的。”
“我们家棠棠当然是最棒的。”江揽月语气里满是骄傲，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问，“对了，新学校有没有男生来搭讪你啊？”
她带着点调侃，想让气氛更轻松些。
江晚棠闻言，面颊一红，被亲近之人提起还是会有些羞涩。
微微抿唇：“没有，大家都挺专注学习的。”
“哦？”江揽月挑眉，也没深究，只是笑道，“看来这学校确实不错。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王妈今休息，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我们棠棠在新学校第一顺利度过。”
“都可以，姨决定就好。”江晚棠弯起眼睛，笑容温软。
车窗外，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色。
江晚棠将视线投向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和行人让她微微有些晕眩，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专注眼前的生活和学习，不再让关心她的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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