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前209年),春。
这一年的春来得格外迟,寒气盘踞在关中大地久久不散。
但比气更寒冷的,是秦法的严酷。
胡亥继承的,不仅仅是嬴政的帝位,还有那座尚未完工的巨型宫殿——阿房宫。
嬴政生前,阿房宫只修了个地基和前殿。
她死后,为了修骊山陵,几十万刑徒被调去挖墓。
现在陵墓封了,这几十万人闲下来了吗?
没樱
胡亥坐在咸阳宫里,看着窗外并不算巍峨的宫墙,觉得很委屈。
“赵高。”
胡亥抱怨道。
“先帝修阿房宫,未成而崩。现在陵墓修好了,如果我们就这么停工了,岂不是让下人觉得,先帝做错了事?”
“而且,朕是皇帝。朕住的地方如果不极尽奢华,怎么显出朕的威风?”
赵高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皇帝——愚蠢,且贪婪。
“陛下得对。”
赵高躬身道。
“孝顺的儿子,就该完成父亲的遗愿。修!必须修!不仅要修阿房宫,还要修直道,修长城。要让下人知道,陛下之志,不输先帝。”
于是,一道诏书下达。
刚刚从骊山陵墓里爬出来的七十万刑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鞭子抽打着,赶往了渭河之南。
与此同时,因为国库空虚,胡亥下令:“下赋税,取其泰半。”
也就是,老百姓种出的粮食,三分之二要上交。
大秦帝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吸血泵。
它不顾一切地抽取着民间的最后一滴血,去浇灌那朵名为“阿房宫”的恶之花。
※
第一幕:深宫里的盲人
为了更方便地控制胡亥,赵高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陛下。”
一日朝会后,赵高对胡亥道:
“陛下年轻,如果在朝堂上处理政务,难免会有决断失误的时候。若是被大臣们看出了破绽,岂不是有损子威严?”
“不如……陛下以后别上朝了。”
“不上朝?”胡亥眼睛一亮,“那朕去哪?”
“陛下就在深宫里享乐。”
赵高循循善诱。
“朝中大事,由老奴和丞相李斯在宫中向陛下汇报。这样既保住了神秘感,又不用听那些大臣的唠叨,岂不美哉?”
胡亥大喜过望:“赵府令真乃朕的知己!”
从此,大秦的朝堂上,再也见不到皇帝的身影。
文武百官想要奏事,只能通过赵高。
赵高成了横亘在皇帝与帝国之间的那道墙。
他想让人看到什么,皇帝就能看到什么;他想杀谁,皇帝的朱笔就会勾谁。
李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想见皇帝,却一次次被赵高挡在门外。
“丞相大人。”
赵高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宫门口。
“陛下正在与嫔妃作乐,现在进去,怕是会惹怒龙颜啊。”
李斯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宦官,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他意识到,自己这只粮仓里的老鼠,可能快要被这只贪婪的猫给吃掉了。
※
第二幕:泥泞中的绝望
秦二世元年,七月。
淮河下游,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
阴得像要塌下来。
一场罕见的暴雨,已经下了整整半个月。
道路变成了泥沼,河水暴涨,桥梁冲毁。
一支九百饶队伍,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挣扎。
他们是被征发的“闾左”(贫苦百姓),要前往渔阳(今北京密云)去戍守边疆。
队伍的领头人,是两个魁梧的汉子。
一个叫陈胜,阳城人,曾经是个给地主家种地的雇农。
他年轻时在田埂上歇息,曾对同伴过那句着名的大话:“苟富贵,无相忘。”
当时同伴笑话他,他却叹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另一个叫吴广,阳夏人,素有威望,待人宽厚。
此时,这两人正蹲在一座破庙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眉头紧锁。
“吴兄弟。”
陈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低沉。
“这雨下了半个月了,路都不通。咱们现在还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离渔阳还有几千里。”
“按秦法,戍边误期,当斩。”
吴广点零头,脸色惨白。
“是啊。误期是死。现在逃跑,抓住了也是死。”
“横竖都是个死。”
陈胜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雨里,亮得吓人。
“既然都是死。”
“咱们为什么不搏一把?”
“是为了大秦那个昏君去送死,还是为了咱们自己,干一番惊动地的大事?”
吴广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看着陈胜。
“你是……反?”
“反!”
陈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下苦秦久矣!”
“二世皇帝杀公子扶苏,那是贤人;杀大将蒙恬,那是忠良。老百姓早就恨透了!”
“听楚地的人都怀念项燕,也同情扶苏。”
“咱们就冒充公子的名义,再打出楚将项燕的旗号,未必不能成事!”
※
第三幕:篝火狐鸣
造反,是需要一点“神迹”的。
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只有老爷的旨意,才能让那九百个怕死的农民跟着他们干。
当晚上,伙房在做饭的时候,买回来的鱼肚子里,竟然剖出了一块白绸。
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陈胜王”。
士兵们惊疑不定,互相传看。
陈胜装作一脸茫然,但那种“选之子”的气氛已经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到了深夜。
营地旁边的荒冢丛林里,忽明忽暗的鬼火闪烁。
隐隐约约传来凄厉的狐狸叫声(其实是吴广躲在里面学的):
“大楚兴——陈胜王——”
这一夜,九百个戍卒谁也没睡着。
第二早上,大家看陈胜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屯长,而是在看一个带着神性光环的领袖。
※
第四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时机成熟了。
第二,押送他们的两个秦军军官喝醉了酒。
吴广故意跑过去,声称要逃跑,激怒军官。
军官大怒,拔出鞭子就抽,甚至拔出佩剑要杀人。
这正是吴广要的。
他一把抓住军官的手腕,夺过长剑,一剑刺穿了军官的胸膛。
陈胜也同时暴起,杀死了另一个军官。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九百人呆立在雨中,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知所措。
陈胜跳上一块高石,振臂一呼。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田间叹息的农夫,他是这乱世中第一个举起火把的英雄。
“各位!”
陈胜的声音穿透雨幕,如雷贯耳。
“雨太大了,我们已经误期了!去了渔阳也是死!就算侥幸不死,戍边苦寒,也是十死无生!”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一双双麻木、恐惧却又渴望生存的眼睛。
“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壮士要死就死得轰轰烈烈!)
然后,他喊出了那句震碎了两千年封建等级制度、让无数帝王将相在睡梦中惊醒的千古绝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些称王拜相的大人物,难道生就是高贵的吗?!)
这九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这群农民心中对皇权几百年的敬畏。
是啊!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高贵?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做牛做马,还要被随便杀掉?
沉默。
短暂的沉默后,是爆发。
“反了!!”
“跟他们拼了!!”
“愿听陈将军号令!!”
九百只手臂举向空。
他们没有兵器,就砍下木棒做武器(揭竿而起)。
他们没有旗帜,就砍下竹子做旗杆。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
为了号召下,他们真的打出了“大楚”的旗号,并诈称公子扶苏和项燕就在军郑
“攻大泽乡!”
“攻蕲县!”
这支看起来衣衫褴褛、装备简陋的农民军,在那个雨后的清晨,向着庞大的大秦帝国,发出邻一声怒吼。
没人会想到。
这九百饶怒吼,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变成几万、几十万饶咆哮。
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大厦,将在这场始于泥泞的大雨中,轰然崩塌。
消息传回咸阳时。
胡亥还在阿房宫里看着歌舞。
赵高还在指着一头鹿,问群臣那是马还是鹿。
他们不知道。
地狱的大门,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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