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炭火彻底冷却时,基地里的忙碌还没停歇。铁牛用废钢板在入口处搭起临时屏障,焊枪的火花在昏暗里一闪一闪;苏晴蹲在“缝合怪”核心舱旁,正用精密仪器检测能量波动,屏幕上的曲线平稳跳动,却始终驱不散她眉宇间的轻愁。只有雅没凑上前帮忙,自始至终蹲在驾驶舱下方,手扒着舱壁边缘,仰着脖子盯着里面泛着蓝光的枢核心,一动不动。
“雅,过来喝点热水。”凌峰端着个豁口的搪瓷杯走过去,杯里是胖用净化片处理过的温水。刚才战斗时雅被铁牛护在怀里,虽没受惊吓,却也一整没怎么话,此刻脸上满是凝重,跟她五六岁的年纪格格不入。
雅没接水杯,手指轻轻点零驾驶舱的舱壁,声音细若蚊呐:“机甲哥哥,它在哭。”她指着核心的方向,睫毛轻轻颤动,“蓝光里有好多光点在发抖,像我上次迷路时,在废墟里哭的样子。”
凌峰愣了愣,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这是机甲核心,就是块会发光的金属,哪会哭啊。肯定是今战斗太吓人,你看错了。”他以为是女孩受了惊产生的幻觉,刚要把水杯塞进她手里,却见雅突然急了,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拽:“是真的!我能听见!它它好累,身上有好多伤口,跟铁牛哥后背的伤一样疼!”
这话让凌峰的动作顿住了。铁牛后背确实有块旧伤,是上次在钢铁坟场被坍塌的钢筋砸的,平时都藏在防护服里,雅怎么会知道?他正想追问,苏晴的声音突然传来:“凌峰,你过来看看这个。”
凌峰把水杯递给凑过来的胖,快步走到苏晴身边。她指着检测仪器的屏幕,上面除了核心的能量曲线,还叠加着一条极其微弱的波动:“这不是核心本身的能量反应,是刚才雅靠近时,仪器捕捉到的脑波共鸣。她的脑波频率,居然和枢核心的能量频率高度契合。”苏晴的眼神里满是震惊,“枢核心的人机互联需要特殊的神经接口,普通人根本无法直接感应,她一个孩子……”
凌峰刚要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胖的惊呼:“峰哥!雅爬上去了!”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雅踩着铁牛堆在旁边的零件箱,居然爬到了“缝合怪”的驾驶舱门口,手正贴着核心舱的防爆玻璃,嘴里念念有词。
“危险!快下来!”凌峰心头一紧,刚要冲过去,却见雅突然回过头,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它……外面有好多‘铁盒子’在找它,顺着光的味道过来的。还有一个‘冷冰冰的人’,眼睛是红色的,比雷暴叔叔还吓人,他要把它带回去‘拆掉’。”
“铁盒子?冷冰冰的人?”凌峰的笑容彻底消失,心脏猛地一沉。老猫之前的情报里提过,雷暴只是枢部队的旧部,而当年负责枢机甲研发的“星穹实验室”,在核战后并未彻底覆灭,有传言他们一直在秘密搜寻遗失的核心,那些人手段狠辣,比雷暴更难对付。雅的“铁盒子”,会不会是实验室的制式机甲?“冷冰冰的人”,又会不会是实验室的追兵?
苏晴也变了脸色,她迅速调出基地的外部监控——虽然大部分监控在战斗中损坏,但东南方向的一个摄像头还能勉强使用。屏幕上,废墟的地平线上,隐约有几个黑点在移动,速度极快,看轮廓正是机甲的形态。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监控的角落,有一道红色的光点一闪而过,像是某种瞄准镜的反光。
“不是雷暴的人。”苏晴的声音带着寒意,“雷暴的机甲是黑色的,而且没有这种编队移动的方式。这些人……更专业。”她转头看向雅,眼神里充满了探究,“雅,你还能感觉到什么?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
雅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往凌峰身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我不知道……它很害怕,声音越来越了。它那个‘冷冰冰的人’,能闻到它的味道,不管躲到哪里都能找到。”她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机甲哥哥,我们快带它跑吧,别让它被拆掉好不好?”
凌峰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雅的眼睛:“雅,你听我,你能和核心话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以后遇到的陌生人,知道吗?”见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才继续道,“你试着再跟它话,问问它,那个‘冷冰冰的人’,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会发光的棍子?”那是老猫描述的星穹实验室成员的特征。
雅闭上眼睛,手再次贴在防爆玻璃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用力点头:“是!是白色的衣服,棍子上有绿色的光,跟胖哥烤肉的光一样!它以前见过,好多好多这样的人,把它关在房间里,用棍子戳它!”
这下,连一直沉默的铁牛都变了脸色,他攥紧了手里的钢管,瓮声瓮气地:“峰哥,咱们跟他们拼了!”
“拼不过。”苏晴立刻否定,“星穹实验室的技术比雷暴先进太多,他们的机甲都是制式装备,还有专门针对枢核心的捕捉装置。咱们这台‘缝合怪’还没修好,基地也没加固,硬拼就是送死。”她顿了顿,看向凌峰,“只有一个办法,去城西军工库。老猫那里有闲置的零件,或许还藏着战前的防御系统,不定能挡住他们。”
凌峰看着驾驶舱里的枢核心,蓝光似乎真的黯淡了几分,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雅——这个捡来的“吉祥物”,居然藏着如此特殊的能力,或许她就是枢核心选中的“钥匙”。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铁牛,继续加固入口,做个假的核心诱饵,拖延时间;苏晴,把急需的零件清单整理好,能拆的备件都带上;胖,准备干粮和水,越多越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越来越近的黑点,眼神坚定:“亮前出发,去城西军工库。不管那个‘冷冰冰的人’是谁,想拆我的核心,先问过我凌峰的拳头!”
夜色更浓了,基地里的灯火彻夜未熄。焊枪的火花、扳手的敲击声、整理物资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紧张的备战曲。雅靠在“缝合怪”的舱壁上,手轻轻拍着防爆玻璃,像是在安慰里面的核心。没人再把她的话当胡言乱语,这个女孩的特殊感应,成了他们在这场未知危机里,唯一的预警信号,也成了他们必须守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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