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嘴下留情。
我们南家已经没人了,就剩下他一个孩子,您就不要再揭媳妇的伤疤,
求求您!”
“哼,南家没人关我什么事,那贱种,迟早让他不得好死!”
程百龄心里的火苗蹭蹭上窜,
轻轻走到南云裳的卧房门口,只见儿媳妇挺个大肚子跪在地上,
严氏背对门口站着,还叉着腰,穷凶极恶。
他拍拍严氏的肩膀,
严氏只顾教训儿媳妇,没曾想丈夫回来。
回头见是程百龄,马上换成一副哭腔:
“老爷,你怎么才回来,那个贱种……”
“啪啪!”
程百龄左右开弓,连扇两个耳光,直接把严氏打倒在地。
“蠢妇,我程百龄前世造什么孽,摊上你这样一个蠢妇,你怎么不去死?”
对发妻连打带骂还诅咒,
可见程百龄气愤到什么程度。
严氏赖在地上嚎啕大哭,打滚撒泼。
程百龄不为所动,吩咐儿子将媳妇照顾好,甩手回到书房,
问也不问严氏的死活。
还有件烦心事,
他得知了南城门的经过,顿时心生不妙,今后怕是和南云秋结下冤仇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
他自信,南云秋绝不敢再回来。
真正担心的是白世仁,
此次冷落了人家,白贼肯定要报复他,
王爷也会盯住他不放。
……
大船到海州靠岸,数十骑向北疾驰,穿过兰陵县再往北,便是他们的地盘。
塞思黑无意中望向弟弟胯下的马匹,突然皱起眉头。
招招手,侍卫过来弯腰问道:
“大王子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阿拉木的坐骑不对呀。来时骑的是他最心爱的宝马,怎么给换了?”
“回大王子。
听王子的侍卫,
他昨日早上出城射猎,碰到个遭人追杀的年轻人,他便救了人家。
那个人懂马识马,投桃报李,
他的坐骑有暗伤,如果不趁早更换,恐怕会伤及主人,
王子才忍痛割爱。”
“哦,是这样。”
塞思黑悻悻道。
没想到的海滨城,能有如此厉害的懂马高人,能看穿他精心筹谋的细微之处。
真是人算不如算。
沮丧之色溢于言表,前面就是兰陵县,
他们踏上了北上的官道。
官道以西是片宽阔的水面,唤作黄荡。
塞思黑百无聊赖遥望水面,手下提醒道:
“大王子,王庭得到密报,长刀会曾在兰陵县出没过。
咱们是现在就去查访,还是回到王庭再?”
“废话,要是撞见了他们,咱们区区几十号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回去再。”
长刀会是神秘的江湖帮派,崛起于大金时期,有会众数百人,
其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而且帮规极为严厉,会徒之间以师兄弟相称,
个个悍不畏死,且武艺高强。
不过,他们行事很奇怪:
不抢钱,不劫掠百姓,也不打打杀杀。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专门对付胡虏,杀起异族人眼皮也不抬,尽心竭力维护中州王朝和子民。
大楚立国时,他们也立下了不朽功勋。
可是他们不做官,不要名,
后来拒绝了朝廷的好意,选择遁入红尘,隐居江湖,
默默地坚守自己的清贫,潜心经营帮派的发展。
女真王庭四处查找长刀会的踪迹,急欲除之而后快,
听闻长刀会在兰陵出现,所以王庭命令塞思黑从海滨城回来,
立即派人查访。
长刀会不仅刺探他们的情报,还动辄突袭他们的军营,伤害他们的将领。
所以,
必须要找到眼中钉肉中刺,一举铲除。
黄荡西边有座山,叫矮山,山脚下是个不大的村庄。
最南头有户庭院,角落里种了菊花。
菊花刚刚绽放,姑娘便迫不及待过来赏花,还调皮的握住花瓣,轻嗅花香。
她也像花儿那样美,
那样粉嫩,那样真烂漫。
闻着闻着,却陷入沉思郑
远门开了,老者走进来,看到孙女傻呆呆的样子,摇头叹息,
心里明白孙女大了,害相思病了。
“爷爷,你他现在人在哪里,会不会有事?”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哪里会知道?”
好几了,孙女始终在问他同一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呀,你不是老江湖嘛,猜猜就校”
“那好吧,山儿帮他包扎好伤口,又传授他练武的要诀,应该没事。”
江湖险恶,世道无常,老者其实没有底气,
这样,纯属为了安慰孙女。
不料孙女非但不感激,反而恶语相向。
“你老糊涂了,他肯定没事,现在活得好好的呢。”
老者拍到了马蹄子上,弄得灰头土脸。
大早上,
他就去山洞里督促孩子们练武,现在还饿着肚子,便不再理会胡搅蛮缠的她,准备生火做饭。
“他不会有事的,可是他在哪呢?”
姑娘托腮沉思,回忆去年的这个时候,
在沭南镇甸上,
目送南云秋孤人孤马远去的背影,期盼他年还能再相见。
“爷爷,我们回渡口住几好吗?”
“好端端去哪里作甚?再了,我正忙着哩。”
“我想念茅屋了,还有屋墙外种的瓜果,我担心有人偷吃。”
老者拗不过,答应明就去住几。
“砰!”
门被推开了,黎山闯了进来。
“师公,不好啦,官道上发现女真的骑兵。”
“哦,有多少人?”
“有二十多人,正向北疾驰,看样子像是从海州那边过来。”
“海州?”
老者轻轻念叨,暗自沉思。
眼前掠过不好的画面,他怀疑是女真的斥候。
“山儿,你去通知所有人,严加戒备,心防范,千万不要弄出任何动静。
一旦发现女真大军,就全部撤往黄荡隐藏。”
“好,我马上去。”
……
黄河大堤上,白点狂飙,飞速奔驰。
蒙红裙女搭救,南云秋死里逃生,马不停蹄赶往河防大营。
离开时是秋,归来时亦是秋,
岁月匆匆,转眼将近一年。
可叹年来一事无成,身上还多出数道伤痕,
正如他逃走时那样狼狈。
路上不敢耽搁,衣衫上道道白色的盐渍,伴着丝丝血痕。
熟悉的村落就在眼前,大白马离开河堤,来到村子附近的野地里暂避。
时隔近一年,村落依旧那么静谧,那么萧瑟,
仿佛时光不曾流转过。
可是南云秋清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个在堤上跑马,在河里练刀捉鱼的南家三公子,
一去不返。
他,现在是个居无定所,亡命涯的罪人家属。
此刻,他还不敢贸然进村。
白世仁既然知道他在海滨城,就很可能查到他和苏叔的关系,兴许已经在这里布下眼线等他自投罗网,
最好等到黑再进村。
他想苏叔有办法,能告诉他到底是留在这里伺机复仇,
还是再度远走高飞?
他学会了谨慎,当然好,可惜晚零,
村子里的眼线从来就没有撤走过。
当他还没拐下河堤时,就被瘦高个了望到了。
他欣喜若狂,上次误把苏慕秦当做南云秋,差点露馅。
现在,他俩是十拿九稳,就凭大将军已经认准的那匹大白马。
夜色落下帷幕,
南云秋静悄悄的进入了村子,叩响苏家的院门,还左右望了望,静寂无声,
没有任何异常。
殊不知,他已踏近了陷阱的边缘。
“啊,云秋,你怎么回来啦?锅底黑呢?”
“它死了,被恶贼活活折磨死了。”
“没事,别难过,这匹马也不错,它肯定也累了,你去把它拴在邻居家屋后的草垛旁,吃点草。”
当苏本骥看到又黑又瘦的孩子时,心想,
完了!
他不由得痛骂苏慕秦,
上次儿子返家时,他千叮呤万嘱咐,回到海滨城要告诉南云秋,千万不准再回来,
过阵子,他也会离开马场告老还乡。
可是,
南云秋还是回来了。
来不及了,南云秋踏入村落里,就意味着已经落入白世仁的牢笼。
他显得若无其事,悄然擦去泪水。
“苏叔,您怎么哭了?”
“没什么,我是高兴,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你终于回家了。”
老苏殷勤给他斟茶,让他先坐下来歇会,
自己则悄悄走进了院子,在东侧通道的院墙下驻足观看。
为防范这一的不期而至,
他一直在暗中准备。修补门窗,拾掇院墙,清出了很多筐泥土。
同时,
为了帮助南云秋逃脱白世仁的魔爪,他随时准备好牺牲自己,
甚至连遗书都已经写下。
南云秋再次踏入院子,
就意味着他的日子到头了。
今晚,对他来,是开战,
也是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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