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陈苗赶回家，陈家门口并没有出现有人因为暂时结不了账而闹事，陈茁招带着陈斗的两个徒弟正在给排队等验货的人送水。
她还在想今来送禾苗的百姓素质真高，不成想去结算的位置一看，原本空荡荡的竹筐里又堆了几千枚铜板，账房身边的钱匣子里头也有一把碎银子。
家里哪里来的钱？陈苗正奇怪呢。
陈斗和村长从陈家走了出来。
“爹，三爷爷，田管事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着，陈苗冲着结账处挑挑眉，用眼神问陈斗怎么回事。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在你三爷爷面前作怪。”陈斗摸出自己干净的汗巾，给陈苗满头的大汗擦了擦，“村里别家也要买些禾苗喂兔子，便干脆拿了钱出来，一起收一些。”
哎呀，都怪自己忘了发动群众的力量了。陈苗想。
等到田管事到了仁义村，陈家门口连陈苗骑马出入都难，更何况二十辆骡车的车队。
车队只能停在晒坝上，田管事请示了陈苗，便让村长安排人，一筐筐、一包包的铜板碎银子被抬进陈家，可是引起了不的轰动，那箩筐堆叠成铜板山的壮观可不是一张轻飘飘的万两银票嫩呈现的。
卸了骡车上的钱财，刚才抬东西的村民又马不停蹄的到村子的仓库装风干兔，田管事则安排几名伙计跟着点货。
这时候仁义村的一个大问题便暴露出来了，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太少了，特别是需要计算的时候，总是要陈苗来回跑。
简单的数字陈苗心算，大的数字陈苗就在地上画竖式；田管事则是十个指头不停拨动，凭空就能打算盘。
就在陈苗累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上学的三个茁和同村的孩子都回来了。
孩子们回家放好今上学用的书本，又积极的跑到仓库这里要帮忙。
“阿苗，你先歇一会儿，我来。”陈茁谦帮忙点了一会儿货，听陈苗的嗓音有点哑了，就来帮她。
要陈茁谦，脑子灵活的机灵鬼。陈苗教他们四个九九乘法表，那三个茁还在背三的竖列，陈茁谦已经能做到倒背如流了。自从学会了乘法表，陈茁谦就喜欢把身边的任何跟数字有关的东西找出来计算。渐渐的，他不满足于个位数的乘法，他好奇一只兔子四条腿，那么一百只呢？九千八百七十六只呢？如果是蜈蚣呢？
这时候古人用的是算筹或者码子作为计算的符号，当计算量庞大的时候经常会出错。陈苗干脆就教他们三个阿拉伯数字。那两个茁刚把阿拉伯数字的1、2、3对应到汉字的一、二、三和壹、贰、叁，陈茁谦已经撅着屁股尝试用陈苗教他的竖式开始计算三位数的乘法了。
平时陈茁谦没少拿作坊的账本练习陈苗教他的计算方式。君山镇的这个学堂，里面几乎都是仁义村的学生，他们学习不为了科举，教书的老先生便也教他们更多的实用知识，像是算学，先生已经在给年龄大些的还在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了。
学习算学就需要有一套算筹，县城的书铺就有卖，但是不便宜，所以孩子们打算自己削一些两种长短的木棍，到时候捣些花汁浸润，就不用买了。
陈茁谦在陈茁益的帮助下，做了一套算筹。这孩子手巧，磨出来的木棍长短、粗细一致。
相比于繁杂的算筹，陈茁谦更喜欢陈苗教的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
将记漳工作交给陈茁谦，陈苗就在一边看着，陈茁谦偶有忘了进十的时候她声提醒一下。
那些卖了禾苗收了钱的外村人，还没从那么多那么多的铜板中回过神，又被骡车驮着的一筐筐风干兔肉震惊到了。对于平日里几乎不吃肉的他们来，哪里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堆积如山的肉？
老百姓就喜欢看热闹，也喜欢瞎打听。可是仁义村的人又是收禾苗又是装风干兔，全村都忙得脚不沾地，外村人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有个孩子打他们跟前走过。
“唉娃子，你们村养了恁些兔子啊？”
“都是卖的吧？卖哪哈？”
……
陈茁益被陌生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让不爱话的他有些紧张。
好一会儿才有抬着竹筐的人发现外村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他担心出意外，赶紧大喝着过来，“嘿！你们干什么呢？都要黑了，还不赶紧回去，黑上不好赶路！”
围在一起的外村人这才稍微散开些。
仁义村的村民这才看到被挡住聊陈茁益。
“陈家六，你咋在这儿呢？”村民看陈茁益要哭不哭的表情，赶紧把孩子拉到身后，怒气冲冲的问：“你们围着恁的孩子干啥？看给俺们村孩儿吓的！这可是俺村陈家的孩儿，你们吓他家的孩儿，还想不想陈先生收你们的禾苗哩！”
陈茁益看到那些人不再围着他了，想起来自己出来是有任务的，赶紧跑向仓库那边。
“唉，唉，你跑啥？”仁义村的村民看到孩自己跑了，也不再跟外村人掰扯，反正陈家的阿苗和四都在仓库那里，他过去给他们提个醒，别让外村人把傻乎乎的六拐走了。
看热闹的外村人一听是陈家的孩子，怕陈家真的计较，毕竟那孩子刚才真的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们赶紧散了，各自赶路回家。
陈茁益腿短，但是风雨无阻的每都跑步，跑起来还是挺快的。
他到了仓库前面的巷道，看到陈茁谦，上去就扯他的胳膊，让陈茁谦跟他走。
“阿益你干嘛？你看我差点画花了账本！”陈茁谦动作迅速的把拿着账本的手举高，免得被手里的毛笔画到。
“回家。”陈茁益继续拉他。
“回家干嘛？没看我正忙着吗？”陈茁谦两手都拿了东西，没办法扯开陈茁益，于是向陈苗求救，“阿苗，快帮我把他拉开，我袖子要被他扯坏了！这可是义母给做的新衣服！”
陈苗见陈茁益确实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扯陈茁谦，她娘做衣服很辛苦的，于是陈苗轻轻捏住陈茁益的手腕，使了巧劲儿，让他松开了手，“阿益，要先好好话。”
陈茁益抿紧嘴。
陈苗和陈茁谦知道他是在酝酿要的话，他太不爱话了，有时候话会有些颠三倒四，学堂其他村的孩子经常笑他，所以有陈茁益更不喜欢话了。为了这件事，另外三个茁和仁义村的孩子没少和其他村的孩子打架。
“义父查课业，让你回家写。”陈茁益点点头，又要去扯陈茁谦的胳膊。
自从陈茁招的事情后，对于三个茁的课业，陈斗上心不少，也学着跟他们沟通，义父义子之间多些亲人间的牵绊。
陈茁谦这才想起自己下了学，路过晒坝看到在装货，就直接来仓库帮忙了，连书包都是让陈茁寿他们给拎回去的，先生布置的几张大字，他当然是一个字也没写。
完了！义父肯定要罚他了！
陈苗捂嘴偷笑，虽然陈茁谦的帮忙让她轻松了好一会儿，但是想到他会被亲爹训，还会加罚写大字，今晚估计要“点灯熬油”了。
陈茁谦用账本敲了一下脑门，把本子和笔还给陈苗，“阿苗，我和阿益先回去了。”
不等陈茁谦撒腿开跑，刚才救出陈茁益的村民就跑了过来，简单的把自己看到的情景给两人听，“阿苗，四，你们六刚才在路上被人欺负了，这子都要哭了，那些外村人，可忒坏了！”
“可恶！”陈茁谦攥拳，想去教训一下欺负他弟弟的人。
陈苗按下他的手，转头问陈茁益：“他们围着你干嘛？”
陈茁益想了想，“问话，问兔子。”
“别的呢？”陈茁谦问。
“没了。”陈茁益摇头，紧接着又：“一直问，吵，耳朵疼。”
“嫌别人吵你就要哭啊？没出息！”陈茁谦拍了陈茁益一巴掌，笑嘻嘻的对村民：“谢谢达达。”
“谢谢达达。”陈苗也谢了村民的热心。
“都是咱们村的娃。六娃下回直接撅他们，在咱们自己村还能怕外人！”村民见没事了，就忙自己的活计去了。
“阿苗，我要赶紧回家了，不然就惨了。”和陈苗挥手，陈茁谦扯住陈茁益的衣服，一边跑一边：“快点，憨货，下次一个人看到不认识的，你就离远点，干不过还躲不过吗？”
陈茁益跑着，还要跟陈茁谦拉扯，想把自己的衣服从陈茁谦手里扯回来，嘴里应道：“下次我会看远点。”
陈茁谦被陈斗罚的有多重呢？
反正田管事的车队都装好车，就在各自的骡车边睡下，陈茁谦还没写好加罚的大字。
陈苗打着哈欠，她的房间堆满了装铜板的竹筐，炕上还有装银子的布袋，只给她留了睡觉的地方。
唉，钱多也烦恼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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