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举着，指尖朝向墟门的方向。身体已经浮在半空，皮肤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意识被撕成无数片，每一片都在不同的死亡里挣扎。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香灰彻底落进虚空的瞬间，背包里残留的一缕气息动了。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法术波动，而是他过去签到积累下来的痕迹——实验楼地下的灵植根须、图书馆角落的药粉、体育场边缘晒干的草屑。这些零碎的东西混在一起，在最后一刻被引燃。
三公里外，实验楼地下暗室中，一柄未完成的剑突然震颤起来。
它没有剑鞘，也没有铭文，只有一道雷纹从剑柄延伸到剑尖。这把剑是上官玥父母留下的遗物，一直沉睡在阴冷的铁柜里。此刻它自己浮起，撞开柜门，破墙而出。
蓝金色的光划过夜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光流抵达墟门前时猛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的剑气，围绕江临渊旋转一圈后凝成屏障。屏障呈半球形，表面有火光流动，颜色偏深，像烧到极致的炭。
秦无涯站在裂隙边缘，抬起手准备扩大漩危他的动作顿住了。
结界生成的那一秒，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热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侧脸，但还是慢了一瞬。
一道火焰擦过左颊，发出轻微的爆响。皮肤立刻卷曲发黑，边缘泛红。他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焦皮和血。
他没话，只是盯着结界看了几秒。
屏障内部，浮现出一些文字。那些字不是写出来的，更像是从空气中挤出来的。每一个都带着高温，笔画扭曲如闪电。这是上官家失传的炼器诀，桨九极雷火铸灵诀”，只有血脉继承者才能激活。
文字绕着江临渊缓缓转动，像一层额外的保护。
秦无涯皱眉，再次抬手，准备用时空之力强行压碎结界。他的掌心刚凝聚出银紫色光团，结界表面忽然浮现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穿着旧式炼器袍，手里拿着锤子和砧板。他们不话，也不动，只是站在那里。
两人同时抬起手，指向秦无涯。
空气温度骤升。不是普通的热，而是能让金属融化的那种高热。秦无涯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本稳定的裂隙边缘竟然冒出火苗。
火焰是靛蓝色的，贴着空间蔓延，直扑他的脸。
他往后退了半步，第一次露出戒备的神情。
火苗碰到他衣领时烧穿了一个洞，接着熄灭。但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不是冲着肉体来的，而是针对神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结界内的虚影。
“你们还在。”他。
声音很轻，不像嘲讽，倒像是确认一件久远的事。
结界中的男女没有回应。他们的身影比刚才淡了一些，显然维持这种状态并不容易。但他们依旧站着，手保持前伸的姿态，目光锁定秦无涯。
江临渊的身体还在结界中央漂浮。他的透明感没有继续加重，反而停了下来。皮肤下隐约透出一丝暖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接上了命脉。
他的右手仍然伸着，手指微微抽动。呼吸极其微弱，但没有中断。
秦无涯抹掉脸上的灰烬，冷笑一声：“雷火结界？就凭一把没开锋的剑胚？”
话音落下，他双手合拢，掌心之间重新凝聚出漩涡核心。这一次，银紫色光芒更深，周围空气出现细的裂缝，像是玻璃即将破碎。
他要把整个结界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吞进去。
结界表面的文字开始闪烁，节奏变乱。那对男女的身影也晃了一下，仿佛信号不良的画面。
秦无涯往前踏出一步。
脚落地时，地面没有震动，但他身后的空间却塌陷了一块。那是他强行压缩时空造成的副作用。
他举起双手，准备最后一击。
就在这一刻，结界猛地亮了一下。
所有文字同时燃烧，变成纯粹的火焰。那对男女最后一次抬手，这次不是指向秦无涯的脸，而是他的眉心。
两道光束射出，速度极快，几乎无法反应。
秦无涯瞳孔收缩，本能地抬臂格挡。光束击中他臂，发出“铛”的一声，像是打在铁器上。他整个人被震退一步，脚下裂开一道细缝。
他低头看手臂，衣服完好，但皮肤下有一丝灼痛感正在扩散。
他抬起头，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掌控者姿态，而是真正认真起来。
“原来你们还能做到这一步。”他，“我以为三百年前那一场大火，已经把一切都烧干净了。”
结界内，那对男女的身影终于开始消散。他们的手慢慢放下，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点点火星，落在江临渊周围，像一层薄灰。
结界本身也开始暗淡，火光减弱，只剩下最外层还在勉强维持。
秦无涯站直身体，甩了甩手臂，确认伤势不重。他看着结界，又看看里面那个半透明的人。
“你救不了他。”他对虚影消失的地方，“就算你们拼尽本源，他也已经进入时空断层。等裂隙闭合，他会成为无数可能性中的一个残影，永远回不来。”
他完，再次抬手。
这一次，漩涡不再只是吸取，而是开始挤压。结界的形状被压得变形，顶部凹陷下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往下按。
江临渊的身体随之上升，离结界中心越来越远。
结界表面出现细微裂痕，像瓷器上的冰裂纹。每一道裂痕出现，就有少量火光溢出，飘散在空中后熄灭。
秦无涯嘴角扬起。
他知道，这一波抵抗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结界底部突然涌出一股新的力量。
那不是来自虚影，也不是来自剑气，而是从江临渊背包里渗出来的。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混着烧过的木屑和植物纤维。
这些东西原本是他签到所得的灵植残渣，一直留在包底没清理。现在它们被某种意志唤醒，自动聚拢，在结界底部形成一层新的符阵。
符阵很简单，只有三个弯折的线条，但它一成型，整个结界就稳住了。
裂痕停止蔓延。
秦无涯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认得这个符阵。很众，只在某些古老的炼器记录里提过一次。作用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锚定”。
意思是：这个人，不能带走。
他盯着那三个线条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一个靠捡破烂修行的大学生，一把还没开锋的剑，一堆废料做的符……你们真觉得，这样就能挡住我？”
他双臂张开，银紫色漩涡膨胀到极限。
风声大作，地面龟裂，四周的空间像纸一样被撕开多道口子。
结界剧烈晃动，火光忽明忽暗。
江临渊的身体被吸得更高，肩膀已经接近漩涡边缘。他的手指还在动，但幅度越来越。
结界底部的符阵开始发红，像是快要熔化。
秦无涯一步步走向前，站在漩涡正下方。
“我不杀你。”他，“我要让你活着看到结局——看到你拼命守护的一切，怎么一点点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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