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岔道口，右手掌心还残留着一丝温热。那凤形烙印不再发烫，但皮肤下像是有根细线在轻轻拉扯，提醒他刚才的动静还没散去。
他背包里的签到卷轴又震了一下。
不是预兆，是提示。
【检测到新地点：药田区（未命名）】
【是否签到？】
他没立刻选是。
耳边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泥土被顶开的声音。一片叶子从地下钻出，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整片区域都在轻微颤动。
上官玥站到他身侧，目光盯着右侧通道尽头透出的微光。那里不像火光，也不像月光，更像是一层薄雾浮在地面上，泛着湿漉漉的反光。
“前面有东西在长。”她。
江临渊点头，往前走了一步。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轻响。通道两侧的岩壁开始出现裂痕，缝隙里钻出嫩芽，一碰就断，断口渗出淡红色的汁液。
他停下，从背包里摸出签到卷轴，手指按在“确认”位置。
界面一闪。
【签到成功】
【获得物品：九转还魂草种子（残）】
【附带信息：主生死逆转，惧极怨之气】
字迹浮现即消。
整片药田突然亮了起来。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
眼前是一块圆形空地，地面铺满黑土，百株灵草整齐排列，每株都有一片扭曲的影子投在地上，形状不像草，倒像是跪着的人。
叶片边缘凝着露珠，血红，不滴落。
江临渊走近最近的一株，伸手想碰，又被上官玥拦住。
“别用手。”她从袖中取出一块银镊子，是炼器时用来夹持材料的工具，“这土不对。”
她用镊子轻轻夹起一片叶子。
露珠滚了半圈，滑到叶尖，突然炸开，化作一缕红雾。
雾气扑向她的脸。
江临渊一把将她拉开。
红雾撞上岩壁，发出“嗤”的一声，石头表面立刻塌陷下去一块，像是被咬掉了一口。
“有毒？”上官玥喘了口气。
“不止是毒。”江临渊盯着那株草，“是怨气。”
他低头看系统界面，一条新提示刚弹出来。
【检测到极端怨念，建议采集后立即炼化】
他收起卷轴，从包里拿出一个玉匣。匣子是早前签到得来的，专门装灵植，能隔绝外泄气息。
“我要采一株。”他。
“我帮你看着。”上官玥徒他背后半步，剑胚横在腰侧，没有出鞘，但剑柄微微发烫。
江临渊蹲下，用玉铲心挖开根部土壤。
黑土翻开的瞬间，一股腥气冲上来。不是血腥，也不是腐臭，更像是无数人同时喘息后留下的味道。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下挖。
直到整株草的根系完全暴露。
那根不是白色，也不是浅黄，而是深紫色，盘曲如血管，末端连着一团肉状物，还在微微跳动。
像是心跳。
他用镊子夹住草茎，快速放入玉匣，盖上盖子。
匣子内部传出“咔”的一声锁闭音。
几乎就在同时，周围的灵草集体晃动了一下。
所有叶片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静止。
然后，被挖过的坑底涌出黑气。
黑气往上爬，缠住断裂的根须，迅速拉长、塑形。
一条蛇形的东西从地里窜出，通体半透明，头似人脸，眼眶凹陷，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
它直扑江临渊面门。
上官玥的剑先动了。
剑锋划过空气，雷火炸开，劈在蛇身上。
黑气散开一半，又在三步外重新聚拢。
“不是实体！”她低喝。
江临渊站在原地没动，左手按在玉匣上，右手掐住青帝诀的起手势。
他知道这东西靠什么活。
“它是从草里生出来的。”他，“我们把草带走了，它撑不了多久。”
蛇再次扑来。
这次目标是上官玥。
她侧身躲开，剑身横扫，雷火贴地蔓延，烧到草根处的黑土。
整片药田剧烈一震。
所有灵草的叶片同时抖动，露珠一颗颗爆裂，化为红雾升腾。
雾气在空中交织，隐约拼出一张张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闭着眼，嘴角却咧开笑着。
江临渊终于动了。
他将玉匣塞进背包，拉紧拉链，抬手打出一道青光，打在蛇形魔物的头部。
青光没入，蛇身僵住一秒。
他趁机拉着上官玥后退，两人背靠石壁，再不敢靠近药田一步。
“这草是怎么长出来的？”上官玥呼吸有点急。
江临渊没回答。
他看向她方才站的位置，地上还留着那把银镊子。镊子前端沾零红雾，此刻正在慢慢变黑，像是被腐蚀。
他忽然明白系统那句“惧极怨之气”是什么意思。
这种草，不能用寻常方式培育。
必须有人死。
而且得是活生生地被掏空，精元灌入根系，魂魄困在叶脉里，才能催生出血露。
他想起签到时得到的种子——残缺的。
明原本应该有更多，但被人提前取走了。
谁取的？
玄宗？
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正想着，上官玥突然往前迈了一步。
“等等。”她声音变了。
江临渊抬头。
她正盯着其中一株灵草，眼神失焦。
“你看见什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
右手慢慢抬起，指尖朝那株草伸去。
江临渊立刻抓住她手腕。
一股寒意顺着他手臂往上爬。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身体微微前倾，嘴唇发白。
他另一只手贴上她后颈，注入一丝青帝诀的灵力。
她猛地一颤，回过神来。
“我看到了。”她低声，“有人剖开修士的肚子，把草根塞进去。那人穿着玄宗的衣袍，刀是从肋骨下面插进去的，一点一点往上推……”
她不下去了。
江临渊握紧她的手腕，“你还看到什么？”
她摇头，“画面断了。但我认得那个手法。那是炼器师的切骨术，不是普通人会的。”
江临渊沉默。
炼器师用解剖的方式种草。
这不是修炼，是亵渎。
他看向背包，玉匣安静地躺在里面，但能感觉到一丝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敲。
“得把它炼了。”他，“不能留太久。”
“现在就走？”上官玥问。
“不校”江临渊盯着药田中央，“我们进来的时候，地面只有轻微震动。现在所有草都醒了，明采集触发了某种机制。如果现在离开，它们可能会追出来。”
“怎么处理？”
“等。”他，“等它自己耗尽。”
话音刚落，那条蛇形魔物突然扭头，朝药田深处游去。
它没再攻击，而是钻进一株最大的灵草根部，整个身体沉入黑土。
片刻后，那株草的叶片开始枯黄，血露蒸发，整株迅速萎缩。
其他灵草也开始变化，有的倒伏，有的自燃，火焰是黑色的，烧完后只剩下一撮灰。
江临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
这是代价。
魔物靠怨气活着，草被采走，源头断了，它只能吞噬同类维持存在。
但它撑不了多久。
十分钟过去，药田恢复安静。
大部分灵草已枯死，只剩零星几株还在微微晃动。
江临渊这才松了口气。
“可以走了。”他。
上官玥点头，跟在他身后两步远。
两人刚转身，江临渊突然停下。
他背包里的玉匣又震了一下。
比刚才更重。
他拉开拉链，打开匣子。
那株九转还魂草还在里面。
但它的叶片，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痕。
裂痕中间，渗出一滴新的血露。
这滴露水没有凝在叶尖。
它缓缓滑落，砸在玉匣底部，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一滴眼泪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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