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贴着岩壁往前走，左手始终按在粗糙的石面上。那道青色纹路已经爬到臂中段，皮肤底下像有虫子在动。他没停下，也不敢停。九叶玄芝还在灵田里，但那地方现在比毒沼还危险。他必须找到能承载那株幼苗的地方，否则等纹路连上心脏，他就不再是人，而是那株草的养料。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这一下让他清醒了些。右手掌心立刻凝聚灵气，顺着经脉压向左臂。青色纹路抖了一下，蔓延速度慢了下来。他知道这撑不了多久，体内的联系就像一根越收越紧的绳子，正把他往回拉。
岩壁上的折角符号每隔几步就出现一次，刻痕深浅不一，像是不同人留下的。有的新得发亮，有的被苔藓盖住一半。他认得这个图案。实验楼b3层铁门上有，炼器炉边也樱这些符号不是装饰，是标记，是一条路。
他继续往前。
山路开始变陡，树冠遮住空，灵石的光只能照出脚下两步远。脚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响，四周安静得反常。没有虫鸣，没有风声，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他呼吸放轻，每走一段就停下来听动静。
突然，前方传来窸窣声。
他立刻蹲下，靠住一块巨石。右手摸进洞府，取出三块下品灵石握在手里。眼睛盯着前方竹林边缘。那一片竹子长得密，枝叶交错，黑影成片。
五双红眼亮了起来。
从竹林四面八方跃出五只狼形妖兽。体型比野狼大了一圈，四肢肌肉鼓起，獠牙外露，皮毛间游走着黑气。它们落地时没有声音，只是缓缓围拢，一只堵住退路，两只卡住侧翼，剩下两只占据高处岩石，居高临下盯着他。
江临渊后撤三步，背靠巨岩。右手一甩，三块灵石落地成三角，指尖快速划过地面，留下三道发光痕迹。低喝一声：“启！”
三才聚灵阵瞬间激活，半透明护罩升起。妖兽扑上来，利爪砸在光幕上，发出“砰”的闷响。护罩晃了晃，没破。可它们不急着进攻，反而各自站定位置，围着阵法慢慢踱步。
他盯着它们的眼睛。
红得发烫，但眼神不乱。这不是野兽的狂躁，是控制，是配合。它们的脚步有规律，一只走一步，另一只才动，像是在维持某种节奏。更奇怪的是，它们喉咙里发出低频吼声，声音不大，却让地面细沙微微跳动。
他耳朵嗡嗡响。
神识受到干扰，连系统界面都闪了一下。他闭眼，改用呼吸调节灵气流动。吸气时引气入丹田，呼气时压向四肢。身体本能告诉他哪里不对——这五只妖兽站位呈五芒星形，吼声频率缺了一个音节，正好对应五行中的“土”位空缺。
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用它们布阵。或者，这些妖兽本身就是阵的一部分。
他睁开眼，右手悄悄将一块备用灵石含进嘴里。万一护罩崩溃，他得在一秒内补能。左手腕的纹路又动了，这次不是往心脏爬，而是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什么。远处山体深处传来微弱回响，和妖兽的吼声隐隐重合。
他明白了。
这些东西不是来杀他的。它们在等。等他耗尽灵石，等阵法失效，等他主动走出护罩。或者，等他体内的联系彻底接通，把九叶玄芝的位置暴露出来。
他不能等。
目光扫过五只妖兽，锁定东北角那只。它的步伐比其他四只慢半拍，每次踏地时左前腿有轻微拖拽。伤过，或者被操控得不够彻底。只要它错一步，整个节奏就会乱。
他不动，也不话。手指在背后轻轻敲击岩壁，试探震动频率。岩体传回来的反馈很沉，明地下结构厚实，可能有洞穴或空腔。老吴提过的防空洞应该就在附近。如果能逼它们追进来，狭窄空间会打乱阵型。
妖兽继续绕圈。
吼声越来越低，地面震动却越来越强。护罩光芒开始闪烁，灵石消耗速度加快。他知道撑不了太久。三块灵石最多维持十分钟，现在已过去三分钟。再拖下去，他会失去防御能力。
他慢慢弯腰，假装虚弱。
肩膀垂下，呼吸变重。右手悄悄移到背包侧袋，握住那半截平安香。香身微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点燃它，但现在需要一点干扰。只要能让其中一只妖兽分神，他就能冲出去。
他抬起左手，做出查看纹路的动作。
五只妖兽同时顿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东北角那只脚步偏了半寸。
江临渊动了。
右脚猛踩地面，身体借力弹出。含在嘴里的灵石瞬间激活，灵气灌入手臂。他没跑向开阔地，而是直扑竹林边缘。那里枝叶密集，适合隐蔽。
妖兽反应极快。
三只立刻追来，另外两只绕路包抄。吼声骤然拔高，地面震动加剧。他冲进竹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回头一看，地上全是黑色黏液，像是从妖兽爪下渗出来的。
他咬牙继续跑。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声，越来越近。他知道甩不掉。这些家伙不是靠速度追，是靠阵法锁定了他的气息。只要他还带着九叶玄芝的联系，就逃不开。
他停下，转身面对追来的妖兽。
三只呈品字形逼近，红眼死死盯着他。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外，灵气在指尖凝聚。他知道硬拼不行，但可以骗一次。
他故意露出破绽，右肩向后倾。
最前面那只妖兽立刻扑上。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体猛旋，左手将平安香插进地面，右手打出一道灵气冲击。不是打妖兽，而是打它脚下的黑液。液体遇气炸开，溅起一片黑雾。妖兽被糊了眼，动作一滞。
他趁机翻滚，躲到另一块岩石后。
喘了两口气，他摸出最后两块灵石。一块捏碎，灵气注入双腿。另一块藏进袖口，准备关键时刻反打。他知道不能再耗。必须找到那个源头，要么切断联系，要么把九叶玄芝移植过去。
他抬头看。
树影缝隙里能看到几点星光。方向没错，还在往山深处走。岩壁上的符号又出现了，在前方十米处的石面上。他贴着地面爬过去，避开妖兽的视线。
刚靠近符号，左手腕猛地一抽。
青色纹路剧烈跳动，一股拉力从体内传来。他低头看去，发现纹路末端指向斜下方。不是灵田方向，是更深的山体内部。
那里有东西在召唤。
他站起身，朝着符号指引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步，地面开始倾斜。前方出现一个半掩的洞口，被藤蔓遮住大半。他拨开藤蔓，看到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坡道。岩壁上刻满折角符号，比外面的清晰得多。
他刚踏进一步。
身后五只妖兽同时停下。
它们不再追，而是围成一圈，对着洞口发出低吼。声音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分成五层，层层叠加，震得洞口石屑掉落。
江临渊站在洞口，手扶岩壁。
他知道进去可能出不来。但也知道，不出来，他也活不到亮。
他迈步走进洞口。
身后的吼声突然停止。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他手中的灵石发出微光。他走下坡道，脚步声被黑暗吞没。大约十米后，通道变宽，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墙上符号越来越多，排列方式像某种文字。
他停下。
左手腕的纹路不再跳动，而是安静下来，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
他抬起手，看向纹路尽头。
青线指向通道深处。
那里有一块凸出的石台，上面放着一样东西。形状残破，看不出原貌，但表面覆盖着干涸的黑血。血迹未化，像是昨才留下的。
他走近两步。
石台边缘刻着四个字：
“祭器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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