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鱼肚白像宣纸被淡墨洇开，渐渐晕染出一层浅浅的绯红，如同少女羞怯的脸颊。
随着时间推移，那抹绯红不断加深，像是有人在际打翻了胭脂盒，从粉紫到橘红，再到浓烈的金红，色彩层层递进，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云层也被染上了丰富的色彩，有的如燃烧的火焰，赤红一片。
有的似鎏金的绸缎，闪耀着华丽的光泽。
还有的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紫、橙、黄、红交织在一起，变幻出无穷无尽的图案。
偶尔有几缕薄云飘过，如同轻纱拂过，为这片绚烂的空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海面上，起初还是一片深邃的墨蓝，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随着空渐亮，大海也慢慢苏醒过来。
先是靠近际的地方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给大海镶上了一道金边。
接着，那金光不断向四周扩散，海水开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从墨蓝到靛蓝，再到清澈的蔚蓝。
当红日冲破地平线的那一刻，万丈光芒洒向海面，大海瞬间被点燃了。
无数道金色的光带在海面上跳跃、闪烁，像是无数条金色的鲤鱼在水中嬉戏。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又落回大海的怀抱。
远处的海平面上，红日与海水相接，仿佛与海在此刻融为一体。
空的绚烂与大海的璀璨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壮丽无比的画卷，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张凡的指尖温热，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陆琪没动，就那么任由他按着，听着海浪一遍遍涌来又退去。
远处的渔船开始有了动静，马达声断断续续的，像谁在远处敲着鼓。
随着日出的缓缓出现。
“哇……” 陆琪忍不住低呼出声，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张凡侧过头看她，晨光在她脸上流动，把睫毛染成金色，连脸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觉得，盖这新房时特意留的这条路，就是为了此刻能和她一起，坐在这礁石上看日出。
红日彻底跳出海面时，整个世界都亮了。
海浪变成了金色，礁石变成了金色，连他们身上的风衣都仿佛镀上了层金粉。
陆琪靠在他肩上，轻声：“张凡，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带我看这么美的日出，”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也谢你半夜给我做的龙虾。”
张凡笑起来，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以后想看，随时来。这新房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陆琪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日出还亮。
海浪在脚下涌来又退去，带着清晨的凉意，却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他们就那么坐在礁石上，看着红日越升越高，把海面染成一片金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他们。
红日爬高两丈时，海面的金光渐渐柔和下来。
陆琪最后望了眼被染成琥珀色的海浪，转身牵着张凡的手，跟上张凡的脚步，礁石上的苔藓沾湿了鞋跟，留下串浅浅的绿痕。
“你听。” 张凡突然停下脚步。
陆琪侧耳细听，远处的村庄里传来第一声咳嗽，接着是木门 “吱呀” 转动的声响，谁家的烟囱冒出笔直的青烟，在晨风中慢慢散开。
晒鱼架旁传来 “啪嗒” 声，该是渔民在翻晒夜里收的渔获。
“醒了。” 她笑着，脚下的沙滩被阳光晒得渐渐变暖，踩上去软乎乎的。
海浪退去的地方，留下片湿润的沙床，印着密密麻麻的脚印 —— 是螃蟹夜里出来觅食的痕迹。
陆琪弯腰捡起枚月牙形的贝壳，壳上还沾着细沙，内侧泛着珍珠似的光：“这能做成风铃吗？”
“我帮你钻个孔。” 张凡接过贝壳，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村里老人，这种贝壳能听见海滥声音。”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在沙滩上随脚步轻轻晃。
远处的渔船已经离岸，马达声像支慵懒的歌，渔网在桅杆上晃悠，沾着的水珠坠下来，在阳光里闪成碎钻。
“新房什么时候搬进去？” 陆琪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滚进浪里，溅起朵水花。
“等过了梅雨季节，” 张凡望着不远处的红砖墙，“我妈要请亲戚来暖房，到时候喊你。”
“好啊。” 她答应着，看见沙滩上卧着只搁浅的海星，橙红色的触角还在微微动，“快看！”
张凡蹲下去，心翼翼把海星捧起来，往深海走了几步，等浪涌过来时轻轻一放。
那家伙似乎愣了愣，才展开触角游进蓝水里。
“赶海的老人，海星是大海的信使。” 他往回走，裤脚沾了圈白花花的盐粒。
陆琪突然笑出声：“你知道的真多。”
“都是听来的。” 他挠挠头，“就像你知道城里的写字楼有多少层，我知道海里的鱼什么时候最肥。”
“呸，你不也知道城里的写字楼有多少层！”
话间，村口的大槐树下已经聚了几个老人，坐在马扎上抽着烟袋，看见他们就笑着打招呼。
“凡子，带对象看日出啊？” 有个老爷子嗓门洪亮，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陆琪的耳根瞬间红了，张凡却大大方方应着：“陆琪来看咱村的海。”
走过晒鱼架时，大嫂挺着肚子正往竹匾里摆鱼干，看见陆琪就喊：“琪，等会儿来家里喝碗鱼汤！”
“不了嫂子，我上午还得回镇上。” 陆琪笑着摆手，阳光透过鱼干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沙滩的尽头就是村口的石板路，两饶脚印在这儿断了线。
陆琪回头望了眼，海浪正漫上来，一点点舔去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仿佛刚才的时光都被大海收了去。
“走吧。” 张凡伸手，这次陆琪没有躲，任由他轻轻牵着，走进了苏醒的村庄里。
炊烟的香气混着鱼干的咸，在晨风中漫开来，像首温柔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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