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的夜里，空气里混着血和硝烟的味道，很呛人。一条条后巷黑得看不见底，随时都可能出事。
“杀！”
东星的乌鸦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纹着一只老虎。
他手里拎着开山刀，刀刃还在滴血，一脚踹翻黑鬼手下的一个头目，顺手就用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动作很利索，没有一点多余的花样。
乌鸦身后，三百个从元朗来的东星打手，个个红着眼，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在他们面前，黑鬼和文拯的人根本顶不住，一冲就散了。
乌鸦做事没底线，手段又黑，完全不讲道上的规矩。
可能前一秒还在跟你谈事情，后一秒就掀桌子砍人。
才几功夫，黑鬼和文拯的地盘就被抢走大半，场子被砸，手下的人被砍，损失很重。
街上，警笛声时不时响过，一车车的混混被警察拉走。
但奇怪的是，双方被抓的人数差得很多。
东星的人好像抓不完，今抓走一批，明又来一批更凶的，但黑鬼和文拯那边，人是越打越少。
谁都看得出来，有东星撑腰的甘地，已经占了上风。
西九龙总区，反黑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压抑。
黄志诚一脚踹在文件柜上，“哐”的一声，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双眼全是血丝，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嘴里骂个不停。
旁边的陆启昌脸色也很差，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赶紧甩进烟灰缸。
就在刚才，他们的上司，一个高级警司，把两人叫进办公室，给了一个他们想不通的命令。
“尖沙咀的事，你们两个暂时别管了。”
“什么叫不要管？”黄志诚当场就火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阿Sir！现在外面死人你知不知道？再不管，整个尖沙咀都要被那帮混蛋给翻过来了！”
高级警司疲惫的揉着眉心。
“这是警务处的命令。”
“警务处？”陆启昌也皱起眉，“为什么？就看着他们把香港的法律当成笑话？”
高级警司沉默了很久，才出一句话，让两个总督察都愣住了。
“上面的意思，只要他们是十二点以后动手，只要不影响到普通市民，就……就不要管。”
“什么？！”
黄志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揪住上司的衣领，声音都变了。
“长官！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我们是警察！警察啊！”
“放手！”高级警司打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你以为我愿意？这是鬼佬的意思！那些大人物，不想在交接前，再出任何乱子，明白吗？”
“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江湖，哪怕这稳定是靠一堆堆死人换来的！”
黄志诚和陆启昌僵在原地。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出话来。
原来，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他们这些警察的努力，还有那些混混的命，根本就不算什么，随时可以被牺牲掉。
一处废弃的货仓里。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
黑鬼靠着墙，任由一个弟哆哆嗦嗦的给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他的脸黑得吓人。
不远处，文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脚下扔了一地烟头。
刚才那一架打输了，他们手下最能打的一批人也废了大半。
“妈的！”黑鬼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直咧嘴，“乌鸦那个疯子！东星那帮混蛋！真他妈不把我们放眼里！”
文拯吐出一口烟，声音沙哑。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的人，快打光了。”
他抬起头，看向黑鬼，“甘地有东星撑腰，我们两个，顶不住。”
货仓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两个饶呼吸声。
过了很久，黑鬼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只剩下一条路能走了。”
文拯的目光闪了一下，看向他。
“找个更大的靠山。”黑鬼的眼神冷了下来，“东星不是猛吗？我们就找一个比东星更猛的！”
尖沙咀打得这么厉害，整个香港的社团都在盯着。
和联胜总堂。
龙头邓肥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盘着手里的核桃，听手下汇报尖沙咀的情况，胖脸上带着笑。
“呵呵，骆驼还是这么着急。”
邓肥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堂口都安静下来。
“外来户不好当啊。他现在闹得越凶，盯上他的人就越多。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进去收拾，不是更好吗？”
他旁边的几个老家伙都笑着点头。
让他们先打，自己最后出来占便宜。这才是和联胜一贯的搞法。
铜锣湾，洪兴分堂。
龙头蒋生坐在主位，面色平静，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
他面前，站着北角话事人大飞和新上位的铜锣湾话事人麦克。
“尖沙咀那边，暂时不要动。”蒋生的声音很稳，“但是，人要给我准备好。我要你们两个，随时能拉出一千个兄弟。”
大飞和麦克对视一眼，齐声回答：“是，蒋先生！”
蒋生看向窗外。
尖沙咀，我们洪兴又回来了。
和义，以后慢慢跟你们玩。
除了这些大社团，水房、和记这些老牌社团，还有些帮派，也都在暗中观望。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尖沙咀这块肥肉，等着机会上来咬一口。
废弃货仓里，黑鬼和文拯终于商量好了。
与其等死，被甘地和东星赶出尖沙咀，不如拼一把。
“我去找和联胜的邓肥。”黑鬼站起身，眼神很坚定，“他跟倪家一直有仇，肯定有兴趣插手。”
文拯也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洪兴肯定也想回尖沙咀。”
“我去见蒋生。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东星在尖沙咀自己做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下了决心。
“分头行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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