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博士并没有设定攀登喀兰圣山的强制KpI,他的想法是:“爬不动就歇,歇够了再爬,实在不行原路返回”。
他只是抱着挑战一下的心态,想着能爬多高算多高,不行就坐在半山腰欣赏雪景,等大典结束再跟着驼兽队下山。
但现在必须联系到初雪,却是非硬着头皮上不可了。
有道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登上喀兰峰的路,由千年来的朝圣者用脚底开辟出来,一代又一代的足迹在岩石上磨出浅痕,在陡坡上踏出台阶。虽然已经不复千年前的险恶——据最早朝圣的人需要徒手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但要论难度,恐怕也只有博士故乡的珠峰能与之一战。
传统的朝圣路线就像盘山公路一样盘桓而上,贴着山体螺旋上升。即使如此,仍然包含大量60到70度的陡坡,积雪覆盖下,每一步都需要把脚深深踩进雪里,试探下面的岩石是否稳固。
从明开始的雪一直未停。雪花不是轻柔飘落,而是被山风卷着,斜斜地扑打在脸上,钻进衣领,在睫毛上凝结成细的冰晶。这让每一次的攀登都格外艰难:视线模糊,呼吸艰难,脚下的雪不断堆积又不断被踩实。
这条路上埋葬过无数的人。有体力不支倒下的朝圣者,有失足滑落悬崖的猎人,有在圣女选拔中失败、被要求独自下山的候选者——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穿着单薄的礼袍,在风雪中一步一步往回走,然后永远留在了某处背风的凹陷里。
但年复一年的大雪掩盖了过往累累的白骨,只留下近乎刺眼的圣洁。
为了防止有人滚落下去,朝圣的队伍准备了长长的绳子,把每个人系在一起。大概是为了把对圣女选拔的残酷想象丢出脑子,博士念叨起什么“串在一条绳上的源石虫”,被银灰听到了,不禁笑了一声。
希瓦艾什队伍的末端是个炎国学生。因为装备大多借给了落水者,大部队只好留在银心湖照看伤员,但秉承着“来都来了”,还是派出了几个四肢比较发达的代表来挑战圣山。
由于缺乏对谢拉格家族政治的敏感,他拴好自己以后,就非常自然地把绳子末遁给了身后的人。
那是佩尔罗契的队伍。
走在佩尔罗契队伍最前面的是带着母亲信物来爬山的烈夏,她正处于“挑战极限”的亢奋状态,脸颊泛红,眼睛亮得惊人,完全没多想,非常自然地把绳子接了过来,在腰间利落地绕了两圈,打个结,然后递给身后的“博士”。
烧哥版的“博士”正努力模仿真博士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松弛感,看到绳子递过来,他也没多想,顺滑地接过来拴好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把绳子往后递。
递给了阿克托斯。
阿克托斯:……
他瞪着那截粗糙的麻绳,又抬眼看了看前面希瓦艾什队伍的尾巴,脸色像锅底一样黑。他一点也不想跟恩希欧迪斯的人拴在一条绳子上——这算什么?
但如果不接的话,烈夏跟他就不在一条绳子上了——这怎么行!那丫头莽得很,万一摔了怎么办?
没办法,阿克托斯不情不愿地接过绳子,在腰间重重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手劲大得几乎要把绳子勒断。
然后他板着脸,把绳子继续往后递。
佩尔罗契的汉子们都不是会多想的人,老爷接了,那就接呗。于是绳子一路传递下去,拴在每个人腰间。
直到大部分人都顺滑地系好以后,才后知后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虽然体力不能跟泰拉超人相提并论,但博士浑身都是“科技的狠活”:
“自走靴”底部的猫爪可以很好地抓住地面,防止他从陡坡上滑落;“自加热背心”帮助他维持体温,氧气瓶解决供氧问题,葡萄糖注射剂维持血糖,理智注射剂维持大脑运行,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来一针肾上腺素激发潜能——当然,得是危机时刻才会用上这种副作用比较大的东西。
再加上银灰、Sharp乃至灵知和锏都会伸手帮一把,所以他勉勉强强也能跟上大部队。
尽管如此,一路上的危机也不在少数:
有时候掠过喀兰峰的大风会把“整串源石虫”往外推,所有人都一度无法前进,要用登山镐凿进雪下面的岩石才能稳住身形。
如果不是大家都串在一起,靠彼此拉扯着保持平衡,肯定就有人要被吹到悬崖下面了。
但也是因为串在一起,问题来了:有人脚下一滑的时候,很容易连同左右一起带倒。一个裙下,绳子绷紧,拽倒旁边两个,旁边两个又拽倒更远的……
于是整串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在陡坡上歪歪斜斜地倒成一团,然后大家不得不“停车休整”,狼狈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检查绳子有没有磨损,再继续前进。
另外新下的雪过于松软,也让判断路况变得困难。
如果不是谢拉格猎人们非常擅长在雪地里寻找结实的硬地面,并且打头的人会在容易陷饶地方插上标记的旗,圣山上恐怕又要多好些白骨了。
如此一路艰险。
等终于看到蔓珠院的时候,博士感觉已经燃尽了。
不是比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体力槽彻底空了,理智值在危险边缘徘徊,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
还不能休息!
博士模仿阿米娅的口吻(?)给自己打气。
……
在朝圣者艰难攀登的时候,蔓珠院背后的圣女居所里,初雪最后一次检查大典的用具。事实上她已经检查好几遍了。往常,如果她忘记了什么,雅儿总会提醒她。
但自从今早上起,雅儿就不再回应,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初雪按下心里的不安,整理好繁复的礼袍,等待正午大典开启的铃声。
比铃声先响起的是“笃笃”的叩门声。那声音轻而急,节奏杂乱,不像蔓珠院修士那种沉稳恭敬的叩门方式。
一种血脉相连的预感让初雪下意识卷起了尾巴,她提起裙摆跑过去,生怕门外的人被修士发现。
房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一个身影就灵巧地挤了进来,带进一阵寒意和几片雪花。
“姐姐!”崖心压低了声音,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冻得通红,发梢和眉毛上都结着细的冰晶。
“你怎么自己来了?”初雪反手关上门,打量着妹妹——崖心没穿正式的朝圣礼服,而是那套便于活动的登山装备,靴子上沾满泥雪,“你……是不是没走大路,自己爬山上来的?”
“不这样怎么见得到你……”崖心拍了拍身上的雪,“大典只有三族家主能上前受你接见,我都凑不上去。走正门的话,修士们肯定不让我进来。”
虽然大路也不见得多么安全,但不走寻常路显然更加危险。
初雪感觉尾巴上的毛有炸开的趋势,她抓住妹妹的手臂,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这多危险!今还下大雪了……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唉,跟老哥没关系……我最近跟着博士混!”崖心完发觉不对,这样岂不是都是博士的责任,又赶紧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要紧事!”
她拉开拉链——拉链冻得有点卡,她用力拽了两下——从兜里拿出两件物事,“还好还好,没丢。”
一副耳机,还有一只简易信号收发装置。
“你把这个戴上!”崖心把耳机递给初雪,然后又捣鼓了一下,启动了信号收发装置,确认后者发出运行中的“嗡嗡声”,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等博士进入信号覆盖范围,就会联系你了!”
初雪不明所以,“你就为了送这些东西冒险爬山……”
崖心不由分把耳机塞进她的耳朵,“嗞嗞”的电流声让她耳朵不自觉抖了抖。几秒后,电流声中夹杂了一个声音。
“圣女大人?”有点喘,背景有风声,还有踩雪的声音。但在那场埋伏“五百刀斧手”的宴会上,她听过这个声音。
初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事实上,不止是她,走在博士身边的银灰,在听到博士突然开口话时,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地拽着博士往前几步,又放松了一段绳子,让两人稍微离开了希瓦艾什的队伍。
只有Sharp、灵知和锏紧跟在他们身后,形成一个半圆,隔开了其他饶视线。
风雪很大,呜咽着掠过山脊,卷起雪沫。博士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风声吞没,这段对话的见证人,只有这么几个。
“如果您在准备大典,不必回答,但请不要扔掉耳机,这件事情很重要。”博士的语言风格一如既往地不给人心理建设的时间,直接切入正题,“我长话短——你还能听到耶拉冈德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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