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陈阳指间滑落在办公桌，屏幕亮着的通话记录页上，“陌生号码” 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眼生疼。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乱晃，影子投在地面上，活像赵卫东那些手下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手机，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紧时的凉意。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 老婆还在家等着他吃饭，信息化项目的设备清单刚理到一半，王梅那些没拿到补助的孩子还盼着公道，他要是垮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抓起外套往楼下跑，摩托车在马路上疾驰，风灌进衣领，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路过菜市场时，他特意绕进去买了老婆最爱吃的鲫鱼，还挑了一把新鲜的青菜 —— 不管塌下来，先让家人安心。
推开家门，玄关处的灯亮着，老婆林慧正弯腰换鞋，听到动静回头，脸上立刻堆起笑：“回来啦？我刚把汤炖上，鲫鱼豆腐汤，你最近忙项目太累，补补身子。”
陈阳把草过去，强装出轻松的模样：“今项目有进展，设备下周就能到，以后就能轻松点了。”
可林慧却没接菜，反而盯着他的脸，眉头皱了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伸手摸了摸陈阳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陈阳的心猛地一揪。林慧向来细心，他这点伪装根本瞒不过她。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把下午的威胁电话了出来，只是隐去了 “老婆孩子都别想安稳” 那句最刺耳的话。
林慧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围裙滑落在地：“赵卫东？就是上次你的那个政协副主席？他都被抓了怎么还能找人威胁你？不行，咱们得报警，或者找周姐帮忙，不能就这么等着！”
“别慌。” 陈阳扶住她的肩膀，声音尽量平稳，“林羽已经了，赵卫东在县城势力大，报警怕打草惊蛇，而且现在没证据，就算报了警也没用。周姐那边我已经发消息了，她明帮我想想办法。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话虽这么，陈阳心里却没底。晚上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里总响着那个粗哑的声音。迷迷糊糊到凌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学校门卫老王发来的微信：“陈主任，不好了！设备室的窗户被人撬了，里面放的信息化项目样品好像被人动过！”
陈阳猛地坐起来，顾不上穿外套，抓起车钥匙就往学校跑。凌晨三点的校园黑漆漆的，只有设备室门口亮着一盏应急灯，老王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被撬开的锁头，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阳快步走过去，设备室的窗户果然被撬开了一道缝，玻璃上还留着划痕。
“我刚巡逻到这边，就看到窗户开着，锁头掉在地上。” 老王声音发颤，“我没敢进去，怕破坏现场，赶紧给你打电话了。陈主任，是不是…… 是不是赵卫东的人干的？”
陈阳没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设备室里照。里面的货架上，几个刚到的路由器样品被扔在地上，其中一个还被踩碎了，旁边的纸箱也被划开，里面的明书散落一地。
“肯定是他们干的！” 陈阳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赵卫东的人这是在警告他 —— 不仅要毁他的工作，还要断孩子们的信息化教学路。
他掏出手机给林羽打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林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陈阳？这么晚了怎么了？”
“设备室被撬了，样品被破坏了。” 陈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肯定是赵卫东的人干的，他们想毁了信息化项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林羽坚定的声音：“你先保护好现场，我现在联系刑侦队的同事过去取证。另外，我跟你个事，我们查到李主任的账户了，去年有一笔五万块的转账，来源就是盛景地产，而且转账时间正好是张启明报‘设备预付款’的第二。赵卫东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他背后肯定有李主任撑腰，你最近一定要心，最好让你老婆孩子先去亲戚家避避。”
挂羚话，刑侦队的人很快就到了，拍照、取证、录口供，忙到快亮才结束。老王看着陈阳熬红的眼睛，叹了口气：“陈主任，要不你先回去歇歇？这里有我盯着。”
“不用，我得把样品整理一下，下周设备就要进场了，不能出岔子。” 陈阳蹲在地上，心翼翼地把被踩碎的路由器捡起来，心里又气又急 —— 这不仅是设备，更是孩子们的希望，赵卫东的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上午九点，陈阳正在办公室重新核对设备清单，教务处的李老师突然跑进来，脸色慌张：“陈主任，不好了！赵卫东的人在学校门口堵着，要找你‘谈谈’，还要是你不出来，就去你家找你老婆！”
陈阳猛地站起来，抓起手机就往外走。李老师拉住他：“你别冲动啊！他们来了三个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我不能让他们去我家。” 陈阳推开李老师的手，眼神坚定，“我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走到学校门口，三个穿着黑色夹磕男人正靠在一辆黑色轿车上，嘴里叼着烟，看到陈阳出来，立刻扔掉烟头，围了上来。领头的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刀疤，正是昨打电话的那个粗哑声音：“陈主任，挺有种啊，还敢出来见我们？”
“你们想干什么？” 陈阳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干什么？” 刀疤脸冷笑一声，伸手推了陈阳一把，“赵副主席了，给你三时间撤案，你要是不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以为你有纪委的人撑腰就没事了？告诉你，李主任可是市里的人，想搞垮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提到李主任，陈阳心里一沉 —— 果然，赵卫东背后真的有市里的人。他强装镇定：“撤案不可能，你们挪用补助款、破坏教育用地，这些都是事实，就算李主任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哟，还挺硬气！” 刀疤脸挥了挥手，另外两个男人立刻上前，就要抓陈阳的胳膊。就在这时，一辆警车突然开了过来，停在门口，林羽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察：“住手！光化日之下聚众闹事，还想动手打人？”
刀疤脸看到警察，脸色瞬间变了，但还是强撑着：“我们就是跟陈主任聊聊，关你们什么事？”
“聊聊需要动手推人？需要威胁人家家人？” 林羽走过来，亮出工作证，“我是县纪委的，昨你们撬学校设备室，今又来威胁公职人员，证据确凿，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吧！”
警察立刻上前，把三个男人控制住。刀疤脸挣扎着喊：“你们别得意！赵副主席不会放过你们的！李主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警车开走，陈阳松了口气，对林羽：“谢谢你，这次又麻烦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羽递给陈阳一瓶水，“不过你得心，这次只抓了三个喽啰，赵卫东肯定还会派其他人来。我已经跟警局打过招呼，让他们多派点人在你家附近巡逻，你老婆孩子那边，最好还是让她们去亲戚家待几。”
陈阳点头，心里暖暖的 —— 还好有林羽帮忙，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办公室，陈阳刚坐下，教育局的电话就打来了，是办公室的张主任：“陈阳，跟你个事，下周三张市长要到咱们县调研教育工作，重点关注贫困生帮扶和信息化建设，明德中学是重点调研对象，你赶紧准备一下汇报材料，可别出岔子。”
张市长？陈阳心里一动 —— 张市长是市里出了名的清官，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过，他特别重视教育公平，要是能在调研时把贫困生补助被挪用的事反映上去，不定能彻底扳倒李主任和赵卫东！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 赵卫东的人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他们绝对不会让他顺利见到张市长，不定会在调研前搞更大的动作。
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汇报材料，翻到贫困生名单时，王梅的名字跳了出来。他想起上次教职工大会上李老师的，王梅父亲去世，母亲打零工，冬连厚棉袄都没有，还面临辍学的风险。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李老师打电话：“李老师，王梅现在怎么样了？她的补助申请下来了吗？”
“还没呢。” 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无奈，“她妈妈昨还来学校了，家里实在没钱，想让王梅辍学去打工。我劝了半，她才勉强同意再等等。陈主任，要是再拿不到补助，王梅真的要辍学了。”
陈阳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看着电脑屏幕上 “张市长调研重点：贫困生帮扶” 几个字，突然有了主意 —— 或许，王梅的事，能成为打动张市长的关键。
但他也知道，赵卫东的人肯定会阻挠。他掏出手机，给林羽发了条微信：“下周三张市长来调研，赵卫东的人可能会搞事，你能帮忙盯着点吗？另外，我想在调研时反映王梅的情况，你觉得可行吗？”
林羽很快回复：“可行！张市长最关心贫困生问题，你把王梅的资料整理好，我帮你递到市长秘书那里。另外，我已经查到李主任和赵卫东的更多往来证据，等调研时一起反映上去，不定能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过你要心，赵卫东肯定会在调研前对你下手，这几千万别单独行动。”
陈阳看着回复，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下周三的调研，不仅是信息化项目的机会，更是揭露真相、帮助贫困生的机会。但赵卫东的威胁还在耳边，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 是设备再次被破坏？还是家人被骚扰？甚至，赵卫东的人会在调研当搞出更大的乱子？
他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打闹，笑声清脆。他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他都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些孩子，为了教育的公平，他绝不能让赵卫东和李主任得逞！
只是他没料到，赵卫东的反击，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狠 —— 当晚上，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里面是他女儿在学校门口的照片，配文：“陈阳，别给脸不要脸，再敢跟赵副主席作对，下次照片里的就不是你女儿一个人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摔得裂开一道缝，就像陈阳此刻的心。他知道，这场仗，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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