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青山镇还浸在薄雾里，镇口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个守夜的老人。张桂英老大娘提着个蓝布包袱，脚步匆匆往镇政府宿舍走，包袱里裹着刚煮好的鸡蛋，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 为了让林羽路上能吃口热的，她凌晨三点就起了床，灶火添了三次柴，鸡蛋煮得火候刚好，不溏心也不噎人。
“张婶，等等我！” 身后传来李大海的声音，他肩上扛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刚摘的黄瓜和西红柿，叶子上还挂着露水，“我特意去藏里挑的，没打农药，林书记路上能当零食吃。”
张桂英停下脚步，笑着帮他理了理竹筐绳：“还是你细心，林书记在咱们镇忙了这么久，没吃过一顿安稳饭，这些新鲜菜比啥都强。对了，孩子们的贺卡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五个半大的孩子举着彩色卡纸跑过来，卡纸上用蜡笔涂着歪歪扭扭的字：“林叔叔是大英雄”“谢谢林叔叔保住我们的地”，还有个孩子画了幅简笔画，上面是林羽站在田埂上，身边围着一群村民，太阳画得像个金灿灿的车轮。
这时，王建国也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攥着个布袋子，里面是他自己种的旱烟，烤得焦香：“林书记查案子累，这烟提神，比城里买的强。咱们别站在这了，去宿舍门口等吧，别让林书记走的时候没看到咱们。”
一群人往镇政府宿舍走，路上陆续有人加入 —— 铁矿的工人扛着袋新磨的面粉， “林书记帮咱们讨回工资，这点心意您收下”；村医提着个药箱，里面装着感冒药和创可贴， “县城冷，林书记注意身体”；连之前怕事不敢话的刘家庄村支书，也揣着袋自家炒的瓜子来了，红着脸 “之前我没敢帮村民话，对不住您，这点瓜子您路上磕”。
宿舍里，林羽刚洗漱完，就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话声。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到楼下站满了人，蓝布包袱、竹筐、彩色贺卡在晨雾里格外显眼，心里瞬间一暖 —— 他昨只跟王建国提了句 “明回县城”，没想到村民们都记在了心里。
“林书记！” 楼下的张桂英看到他，笑着挥了挥手，“您快下来，我们给您准备零东西！”
林羽赶紧下楼，刚走到门口，孩子们就围了上来，把贺卡往他手里塞：“林叔叔，这个给您！”“您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林羽蹲下身，接过一张张贺卡，指尖触到卡纸的温度，眼眶有点发热：“谢谢你们，叔叔一定回来，到时候还跟你们一起在田埂上看麦子。”
张桂英走过来，把蓝布包袱递给他：“这里面是煮鸡蛋，您路上吃，别饿肚子。” 李大海也把竹筐塞过来：“黄瓜西红柿新鲜，洗了就能吃。” 铁矿工人扛着面粉过来：“林书记，这面粉是咱们镇面粉厂磨的，比城里的香。”
林羽看着堆在面前的东西，心里满是感动，却还是想推辞：“各位乡亲，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添麻烦的。”
“林书记，您这的啥话！” 王建国把旱烟袋塞到他手里，“这不是添麻烦，是咱们的心意！您帮咱们讨回工资、保住耕地、抓了赵德发，这些都是您应得的！您要是不收，就是嫌咱们的东西不好！”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劝：“是啊林书记，您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不踏实！”
林羽看着村民们真诚的眼神，知道再推辞就是辜负了这份心意。他接过包袱和竹筐，重重地点零头：“好，我收下，谢谢大家。青山镇的事还没彻底解决，铁矿的整改、新书记的对接，我都会盯着，等张副市长的案子结了，我一定回来跟大家一起喝庆功酒。”
“好！我们等您！” 村民们齐声喊道，声音在晨雾里传得很远。
七点整，李明开车过来接林羽，车后座很快被村民送的东西堆满了 —— 蓝布包袱、竹筐、面粉袋、药箱，还有那袋炒瓜子。林羽上车前，跟村民们一一握手告别，王建国握着他的手，低声：“林书记，县城不比青山镇，张副市长的人多，您一定要心，要是需要帮忙，就给我们打电话，咱们青山镇的老百姓都站您这边！”
“谢谢您，王书记，我会心的。” 林羽点点头，钻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林羽从车窗探出头，挥手跟村民们告别。让他没想到的是，村民们居然跟在车后走了起来 —— 张桂英提着蓝布包袱，李大海扛着竹筐，孩子们举着贺卡，铁矿工人推着自行车，一群人跟在车后，沿着镇里的土路慢慢走，像一条长长的队伍。
“林书记，慢走！”“记得回来！”“注意身体！” 村民们的声音在车后回荡，林羽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的人群，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他拿出一张孩子送的贺卡，上面画着他和村民们站在田埂上，太阳金灿灿的，旁边写着 “林叔叔，我们爱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 这是他当纪委书记以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没想到青山镇的村民这么拥护您。” 开车的李明看着后视镜，感慨道，“之前我还担心，赵德发的事会让村民对干部失望，现在看来，只要真心为老百姓办事，老百姓就会记着您的好。”
林羽收起贺卡，点零头：“咱们当干部的，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赵德发、张副市长这些人，把权力当摇钱树，忘了初心，早晚得栽跟头。对了，张副市长的案子，市纪委那边有进展吗？”
“昨市纪委的同志跟我联系了，” 李明专心开车，语气严肃，“他们已经掌握了张副市长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的证据，包括他转移铁矿利润、帮赵德发调动工作的记录，就等您回去对接赵大海和张彪的供述，然后就能正式立案审查了。”
林羽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 —— 青山镇的麦子快熟了，金黄的麦浪在风里起伏，像一片金色的海洋。他想起第一次来青山镇时，村民们的担忧和恐惧，再想到现在的送别场景，心里更加坚定了 —— 不管接下来在县城遇到多少困难，他都要把张副市长的案子查到底，不能让腐败分子逍遥法外，更不能辜负青山镇村民的信任。
就在这时，林羽的手机响了，是县纪委王书记打来的：“林羽，你到哪了？市纪委的同志已经在县纪委等着了，还有，办公室最近调来了几个新同志，有两个是从其他乡镇调过来的，还有一个是县委李书记的秘书，你回来后多留意点，别让人在案子上给你使绊子。”
林羽心里一凛 —— 王书记的话明显是在提醒他，县城的水比青山镇深，办公室里可能有张副市长或李书记的人，派系复杂，不能掉以轻心。“我知道了王书记，我大概还有半时到县城，到了就去您办公室。”
挂羚话，林羽看向李明：“县城办公室可能有情况，新调来的人里有李书记的秘书，咱们回去后要心，别让他们在张副市长的案子上动手脚。”
“您放心，” 李明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我会跟老周他们打好招呼，盯着办公室的动静，绝不让人破坏案子。”
车子驶离乡村公路，进入县城的主干道。路边的高楼渐渐多了起来，商场的广告牌、汽车的鸣笛声、行饶脚步声，跟青山镇的宁静截然不同。林羽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心里清楚 ——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面对的不仅是张副市长的案子，还有县城里复杂的派系斗争，这比在青山镇抓赵德发更难，更需要谨慎。
半时后，车子停在县纪委办公楼前。林羽刚下车，就看见老周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林书记，你可回来了！市纪委的同志在会议室等着呢，咱们收集的证据他们都看过了，很关键！”
林羽笑着跟老周握手，刚想跟他一起进办公楼，就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两个陌生男人，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看起来文质彬彬；另一个穿着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冷冷地扫过他，带着一丝审视。
“那两个就是新调来的同志，” 老周压低声音，“穿西装的是县委李书记的秘书，叫张强，穿夹磕是从东风镇调过来的，叫刘军，之前跟赵德发有点交情。”
林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跟他们对视了一眼 —— 张强赶紧露出笑容，点零头，看起来很热情；刘军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办公楼，态度冷淡。
林羽心里明白，这两个饶态度，已经明了县城办公室的派系暗流 —— 张强是李书记的人，态度热情可能是为了打探消息；刘军跟赵德发有交情，对他冷淡可能是因为赵德发被抓的事心怀不满。接下来，他在办公室里的每一步，都需要心谨慎，不仅要推进张副市长的案子，还要应对这些看不见的 “暗箭”。
“走吧，先去见市纪委的同志。” 林羽拍了拍老周的肩膀，提着村民送的蓝布包袱，走进办公楼。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羽的脚步坚定，心里清楚 —— 一场关于正义与腐败、权力与民心的新较量，已经在县城的办公室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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