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如刀，扫过崔亮惨白的脸，以及周围那些面露惊恐的文官。
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欺骗、被献祭的滔怒火，凝结成冰冷的锋芒。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届时，崔侍中可愿以一家老去抵挡那百万南梁铁骑？可愿以你清河崔氏的百年清誉，去填补边关将士的血肉长城？！”
“你口口声声汉家文治，可曾想过，没有边疆将士的血肉，何来邺城这殿堂上的清谈？你等在安逸的宫殿里高谈阔论祖宗法度，可曾听过边关将士的哀嚎，可曾闻过战场的血腥？！”
崔亮脸色一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想要反驳，却发现任何言语在元玄曜这血淋淋的质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与不甘。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却被身后的官员挡住，只能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已然惨白如纸。
他引以为傲的法度与礼仪，在元玄曜这股来自尸山血海的磅礴煞气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如同朽木般瞬间崩塌。
元玄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猛地一抬眼，犀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崔亮。
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殿内微尘乱舞，琉璃瓦片似乎都在嗡嗡作响：“至于国运，崔侍中可敢与本侯打个赌？赌这下是遵循你那‘祖宗法度’的陈腐规矩，还是被我元玄曜以边境将士的血肉重新书写！”
“这下，若无武夫浴血奋战，你们这些文人又如何能在这金銮殿上清谈论道，高呼法度？！难道你清河崔氏的百年清誉，比我三千将士的性命更值钱吗？！”
他语气中的轻蔑与杀意，如实质般压向崔亮，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崔亮手中的象牙笏板剧烈颤抖，险些脱手落地，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额头的冷汗已顺着发丝，打湿了他一丝不苟的官服。
“你！你…… 你放肆！”
崔亮被他一番抢白，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元玄曜却半晌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顿时语塞。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彻底碾碎。
最终只能发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的嘶哑声响。
他那双曾审阅下奏疏的眼中，此刻只剩下被彻底击溃的惊恐与茫然。
殿内群臣更是鸦雀无声，无人敢接话。
所有人都被元玄曜那股从尸山血海中带来的铁血煞气彻底震慑。
仿佛殿中站着的不是一位王爷，而是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他们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那声音如同亡灵的丧钟，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崔亮被逼至墙角，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声充满恶意的讥讽，如毒蛇吐信般响起。
“得好听！冠军侯功高盖世，我等自然不敢置喙。”
广阳王元嘉从宗室队列中走出，他瞥了一眼崔亮那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知道，仅凭 “法度” 已无法撼动元玄曜，必须用更恶毒、更诛心的武器。
“只是…… 侯爷这身世，终究是朝野上下的一块心病啊。”
元嘉的声音陡然拔高，阴阳怪气地道：“你父齐景略乃我大齐叛臣，人尽皆知。你身为叛臣之子手握重兵，如今又擅开边衅，难免不让人怀疑你…… 你所图者究竟为何？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那…… 皇权？！届时，只怕这大齐江山要改姓元了吧？”
此言一出，比刚才崔亮的指控更具杀伤力！
“逾制” 尚可辩驳，但 “叛臣之子” 的身份，却是元玄曜身上永远无法洗刷的烙印，是足以让任何功绩都蒙上阴影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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