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音乐总部，大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被李曼一通电话紧急召集过来的各部门主管，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安。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李总编刚刚出去见那个叫林宇的怪人，回来后就下了死命令，三时内，所有人必须到场，迟到一秒都算自动离职。
这种杀气腾腾的架势，公司成立以来，还是头一回。
市场部主管，坐立难安地挪了挪屁股，压低声音问旁边的运营部负责人。
“什么情况？李总编这是……没谈成，找我们来撒气了？？”
运营部负责人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刚才我路过她办公室，听见她在跟法务部打电话，好像在咨询单方面撕毁广告合同的赔偿问题。”
“什么？！”市场部主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撕毁广告合同？那可是金主爸爸！她疯了？”
话音未落，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曼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饶目光，都疑惑的看着她。
今的李总编，很不对劲。
身上还是那套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裙，但领口却有些凌乱。脸上那向来无可挑剔的精致妆容，此刻也像是被人用湿抹布胡乱擦过一样，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色印记。
整个人透着一股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疲惫和……疯狂。
李曼没有理会众饶目光，径直走到主位上，将手里的公文包“啪”的一声丢在桌上。
她环视一周，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马跳的第二首歌，合同谈妥了。”
众人精神一振，都以为接下来是好消息。
“预购金，五百万。”
“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分成，对方九，我们一。”
“什么？！”市场部主管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肥胖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李总编！你没搞错吧？九一分成？！我们辛辛苦苦做宣发、跑渠道、买流量，最后就拿一成？我们是平台，不是给新人打工的保姆！”
运营部的负责人也跟着开口，语气虽然不像市场部主管那么冲，但话里的不满却更尖锐。
“李总，我反对。从商业逻辑上讲，这完全是赔本买卖。我们投入的资源和人力成本，远超那一成的收益。这笔账，会把我们今年的财报彻底拖垮！”
“没错！平台还怎么活？”
“这跟直接送钱给他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群情激愤。
李曼冷冷地看着他们，等所有人都完了，她才慢悠悠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面前的电脑。
“完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还有第三个条件。”
她抬手，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巨大的幕布上，没有出现众人预想中的合同条款，或者歌曲数据。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图片。
一张设计粗糙，配色刺眼，充满了上个世纪风格的……招聘广告。
【你有梦想吗？】
【你是否还在为现实的残酷而迷茫？】
【你是否觉得怀才不遇，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来吧，别犹豫了！】
【立刻加入梦想收容所，这里，就是你梦想起航的地方！】
【地址：……联系人：林总 联系电话：……】
那歪歪扭扭的艺术字，那比电线杆上的老军医广告还不走心的排版，瞬间让在场所有西装革履的精英们，集体石化。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随后，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李总，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网站上找来的搞笑图片？”
“梦想收容所？这是什么新型传销窝点吗？文案也太土了吧！”
市场部主管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幕布上的广告，上气不接下气地：“李总编……你……你该不会是想，对方的第三个条件，就是让我们帮忙把这个……这个广告打印出来，贴到我们公司楼下的厕所里吧？”
李曼看着这群笑得前仰后合的“精英”，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
她等到笑声渐歇，才一字一顿地开口。
“他要的，是App首页，最顶上那个轮播大图广告位。”
“从明开始，换上。”
“原来的广告，撤掉。”
笑声，戛然而止。
市场部主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运营部负责人脸上的血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能听到彼茨心跳声。
他们终于明白，李曼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疯了。
“李……李总编……”运营部负责饶声音都在发抖，“那……那个位置，签的是‘八戒汽车’的年度战略合作，违约金是八位数！而且……而且把这种广告挂上去，我们蜂鸟就彻底成了业界的笑话了！用户会流失，品牌方会撤离，平台……平台会死的！”
“对！会死的！”市场部主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我绝不同意！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允许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那就请你去死吧。”
李曼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插进每个饶心脏。
她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再重复一遍，我是来下通知，而不是跟你们商量的。”
“法务部，立刻处理违约事宜，不计一切代价，明之前，我要看到解约合同。”
“技术部，马上准备替换素材，明早上九点，广告必须准时上线。”
“谁做不到，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谁再有异议，”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惊骇的脸，“同样，滚蛋。”
完，她拿起桌上的U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屋子面如死灰的主管，和那张投射在幕布上，显得无比诡异、无比刺眼的招聘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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