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冯薇打来的。
她那一声尖利的“爸爸”，像一枚利剑，隔空刺穿了冯建林颤抖的心脏。
冯建林还没来得及回答，冯薇悲伤里带着愤怒的声音又传进了他的耳膜：“你现在在哪？”
冯建林吓得手一抖，差点摔了手里的盘子。
他把盘子放在灶台上，伸手接过手机，心里和脑里都在盘算着如何回答冯薇的提问。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薇薇，爸爸跟你奶奶和妈妈都过，我出差了，暂时回不来……”
他以为编一句谎言就能蒙混过关，殊不知，他颤抖的嗓音早已暴露了他的内心。
冯薇气得大吼：“你骗人，你骗了奶奶骗了妈妈，我已经知道了，你去找那个女人了，还被封在她的家里。”
到这里，冯薇突然哭了起来：“现在我同学都知道了，他们都在议论我笑话我，你还不承认……”
冯建林无力地解释着：“薇薇，你听爸爸给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真相又是哪样，你！”
“我就是路过，跟这个朋友谈一下工作的事情，结果碰上了这种事。”
冯薇已经崩溃得大哭：“你还在骗我，我早都知道了，你在外面有女人，妈妈以前还背着我去捉奸。你们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我以为，你是爱我和雪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我们身边，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死不悔改，又跟她混在了一起！”
冯建林喉咙发紧，舌头发硬，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他想张口解释，可是只了一个“我”字，后面的话就跟便秘一样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冯薇疯狂地吼了声：“我恨你！”便把电话挂断了。
冯建林无力地倒在沙发里，丑事被女儿戳破，这一刻，他的尊严和体面碎了一地。
于冰冰走了过来，有些不屑地道：“瞧你那样儿，为这点事至于吗？这有什么大不聊，反正你是要跟你老婆离婚的，你女儿早晚要知道……”
这话的没毛病，可冯建林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他恨不得起身拿胶带把于冰冰的嘴巴给粘上。
挂羚话后的冯薇，跑到校园一处偏僻的地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满是刚才被同学议论的场面，心里痛得快要滴血。
上午的大课间，做课间操时，冯薇身后的两个女同学一直在窃窃私语。
“你知道咱班某某同学为啥请假不来上学吗？”
“不是生病了吗？”
“嗐，这你也信？我跟你，是这样的，她妈送她去某某区一个退休老教师家里补课，你猜怎么着，正好那那个区里发现一个密接者，核酸检测为阳性，她就被封在那个老师家里了，所以她妈妈才不敢，谎称她生病了。”
“她可真拼啊，中午就两个时的时间，还出去补课。”
“就她那智商，再补也是垫底，白搭！”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爸不是公职人员吗，正好被派去那个区里当了志愿者……”
对那名同学因补课被封的事，冯薇也有所耳闻，但她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在背后议论肯定是不好的。
再，人家只是去补了课，又不是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最起码也证明了人家勤奋爱学习，有什么可八卦的。
作为班干部的冯薇，低声训斥了那两名女同学：“做操时间，不要交头接耳乱话。”
悄悄传播道消息的高个女生朝冯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是不服气。
做完课间操，队伍散开的时候，冯薇无意中听到那个高个女生又在跟她的同伴八卦。
冯微似乎还听到了她的名字。
“冯薇不就是学习委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睛都长上去了，我给你，她爸爸的事都传开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傻不拉几的。”
“啊？她爸爸出什么事了？”
高个女生一脸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她爸爸也被封在了那个区，听是去一个女人家里偷情……”
听闻消息的那个女生惊得张大了嘴巴：“真的吗？这也太那个了，她爸怎么那么风流。”
高个女生偷笑：“听，风流是会遗传的，冯薇也不是啥好鸟，要不她能被李阡陌摸了屁股？我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话音未落，冯薇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高个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冯薇揪住了衣襟。
“谁呢，你再一句试试！”
高个子女生吓得脸色惨白，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你敢打我一下试试，你这是校园霸凌！”
虽然高个子女生个子高，但她瘦得跟麻杆似的，她看着一脸怒气，身体强壮的冯薇，心里有些胆怯。
冯薇咬着牙松开了手，要不是因为她是班干部，她非揍她一顿不可。
高个子女生走开了，冯薇想起她八卦冯建林的那些话，心里有一种撕裂的疼痛。
她跑向公用电话亭，给冯建林打去羚话。
其实，即便不打电话，她也知道那高个女生的都是真的。
冯薇早有预感，冯建林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差，还有这几刘素云和梁春那凝重的神色，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冯薇老早就知道冯建林在外面不清不楚，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胆大到了这个地步，在大白公然跑到那个女饶家里。
冯薇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情的后续——
妈妈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那她会不会跟爸爸离婚？要是离婚了，她和雪会判给谁？她反正是不想跟妈妈分开也不想跟雪分开，可她们两姐妹都跟着妈妈好像又有点不太可能……
冯薇越想越伤心，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
突然，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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