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当下午，李慧娟接到了大壮班主任的电话，大壮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了，让她赶紧去一趟。
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李慧娟在老师办公室找到了大壮，她不由分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这兔崽子，存心不让老娘好过，你爸刚出院，你就跟人打架，你长能耐了你……”
大壮两眼含泪，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瞪着她。
他紧咬下唇，胸脯一起一伏，可以看得出来，他正在使劲地压抑着眼里的泪水。
李慧娟更火了：“你不服气是不是，除了会惹事你还会干什么！”
完，她就又向大壮抬起胳膊，这次，大壮不甘示弱，伸出胳膊挡了她一下。
李慧娟彻底爆发了：“好啊，你这个王八羔子，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敢跟我对打……”
完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大壮彻底忍不住了，手脚并用跟她对打起来。
正好班主任老师赶来，快步上前一把拉过李慧娟：“大壮妈妈，我让你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打孩子的。”
完，她指着身后的一个男孩道：“他叫任宇，你看你家大壮把人给打成什么样了，我刚带他到医务室上了药，待会儿人家父母就来了，估计不会那么好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慧娟望过去，只见那个叫任宇的男孩右眼乌青，左脸上还有两道血道道。
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现在的孩子都金贵得很，人家家长来了看到孩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赔钱是少不聊。
现在，只要一涉及到钱的问题，她的心脏就有一股钝刀拉肉的疼痛。
要不是老师就在旁边，她绝对得揪住自己生的那王八羔子狠狠再揍他一顿。
她赶紧赔上笑脸道：“老师，都是我家大壮不懂事，一会儿等人家家长来了，你还要帮忙多好话，大事化，事化了。”
老师没接她的话，转过头对大壮：“你跟你妈妈，今你为啥要跟任宇打架。”
大壮梗着脖子，面颊憋得通红：“打他活该，以后他再敢笑话我欺负我，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老师顿时变了脸色，她指着大壮对李慧娟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是认错的态度吗？你这孩子脾气又臭又硬，明明犯了错还坚决不改。”
李慧娟怒不可遏，照着大壮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这时，任宇的父母赶来了，从衣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人条件不错。
李慧娟的心揪得更紧了，有钱人家，仨瓜俩枣的肯定是看不上，这次怕是要狮子大张口了。
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挂了彩，那一对夫妻不依不饶，非要打电话报警，还好被老师给拦住了。
在老师和两个孩子的叙述中，李慧娟了解了整个打架事件的经过。
今上自习课的时候，坐在大壮后排的任宇一直踢他的凳子，大壮把凳子往前挪了挪，他就继续伸长腿踢。
大壮警告了他两次，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照踢不误。
下课后，大壮忍不住跟他吵了起来，理论中他推了任宇一把，任宇当然不会饶了他，于是这场吵架就演变成了打斗。
李慧娟问任宇：“你跟老师和你爸妈，你为啥要踢冯大壮的凳子？”
任宇揉了揉鼻子，没有话。
李慧娟道：“老师，你看，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家大壮，是任宇先踢了他的凳子。”
任宇妈妈不乐意了，对着李慧娟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家宇踢了你儿子的凳子，他就活该被打吗？不就踢个凳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他可以告诉老师，再不济还有公安局派出所，他凭什么打我儿子！”
李慧娟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宇爸爸吼道：“你就是这个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你的意思就是我儿子活该被打！不行，这事没完。”
老师赶紧道：“双方家长，你们都冷静一下，听我，首先，冯大壮先动手打任宇，这肯定是不对的。可任宇也有不对的地方，上自习课不遵守纪律踢同学凳子，这种行为违反了《学生日常行为规范》，这样吧，等会儿让冯大壮妈妈带任宇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给任宇一定的经济补偿，当然，道歉也是免不聊。”
“我们不要钱！也不要他的道歉！”老师话音刚落，任宇妈妈就吼了起来，“谁稀罕他的仨瓜俩枣，给多少钱都弥补不了我儿子受到的伤害！”
任宇爸爸也吼道：“对，不要他的钱，我儿子这顿打不能白挨。”
李慧娟不清心里是喜还是忧，对方的不要钱暂时缓解了她的焦虑，但她也知道，不要钱不代表这事就算了。
老师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任宇妈妈挥动着胳膊：“我们不要钱，一分都不要，可我儿子不能白白被打，我的意思是，让我儿子也打他一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完，她用挑衅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慧娟。
不等李慧娟接话，老师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个是绝对不行的，学校向来反对以暴制暴，这样对孩子的教育也没有好处。”
反而是大壮把胸脯一挺，颇有一些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行，只要不掏钱就可以，来吧，我愿意挨打。”
任宇妈妈冷笑一声，讥讽道：“穷鬼！”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李慧娟的心，也有些心疼为了省钱甘愿挨打的大壮。
跟打扮精致的任宇父母相比，自己可不就是穷鬼吗？
零乱的头发，腊黄的脸色，沾满油点的衣襟，起了皮的旧皮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彰显她的抠搜与贫穷。
任宇妈妈向任宇使了一个眼色：“那好，既然这位同学答应了，那就来吧。”
任宇却怂了，根本不敢动手。
老师赶紧把任宇妈妈拉到一边：“任宇妈妈，你不要冲动，听我。”
然后，她扭头对李慧娟道：“冯大壮妈妈，你先带大壮出去一下，我跟任宇爸妈单独谈谈。”
李慧娟带着大壮走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她的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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