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
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向房间正中央的三角钢琴，空气里微的尘埃都被照射出来。
费鹰背靠在钢琴背面。
听见脚步声，侧身望过来。
绿萍把温羽牵到琴凳边上，姑娘乖乖坐下开始练习。
不得不她真的很有赋，只学了一遍的新曲，谱子就能记得八九不离十，节奏很稳，只是偶尔会弹错个别音符。
悠扬的琴声中，绿萍和费鹰去了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
绿萍把手里刚刚签好的股份转让协议给费鹰看。
费鹰的目光在纸上停了一会儿，眼底浮现出并不甚清晰的神色，半晌，又恢复了惯常的态度，勾起唇角：“哟，这么多。”
绿萍拿不准他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调侃：“再多，恐怕费云舟那里会警觉，没那么容易松口。”
费鹰：“嗯，我知道。”
对费家那两兄弟，他的了解比绿萍只多不少。
“一出手，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费鹰懒洋洋地换了个站姿，目光含笑看着绿萍。
“没什么好谢的。”绿萍。
毕竟费云帆在法国的那些事，也都是费鹰查到的。
“关于你妹妹，那个姓楚的，还有费老二。”费鹰提到费云帆的时候难掩厌恶，甚至比楚濂更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绿萍思考了几秒，诚实：“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舒服。”
费鹰微微侧头，笑意难掩。
“干嘛？”绿萍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杀伤力是不是太低了。”
绿萍其实很难描述心里的感觉。
她的是真的，她就是打从内心里，不想看到紫菱和楚濂把日子过好，更不想看费云帆每顶着一张老脸在那里扮骑士，时刻准备着拯救无知少女，把所有人都当成他爱情的阻碍。
她觉得腻烦，觉得恶心。
她也曾经在无数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这样的心态是否代表她其实对楚濂还有感情，但是答案是没樱
她可以肯定，她的这一切都不是出于嫉妒。
如果不是嫉妒。
那大约就是恨了。
承认恨，居然和承认爱一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绿萍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你呢？你对费氏，又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费鹰的嗓音慵懒得很，“我可比你坏多了，我想让他们，没日子可过。”
绿萍看着他。
费鹰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觉得我可怕吗，大姐？”
绿萍却只是：“提醒你一下，我们是法治社会，任何威胁人生命和财产安全的事情，都是被严令禁止的。”
费鹰又笑了，“知道，大姐。”
“你都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可怕。”绿萍。
她无所谓地随意翻着被放到一边的合同，没有看到，费鹰看她的眼神。
“今晚去江边吗？”费鹰问。
绿萍摇摇头，“最近我妈情绪不好，得多陪陪她。”
完，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有些调侃地看他：“怎么，你很急吗？”
费鹰浅浅哼了一声，“我不急，毕竟我没有像某人一样，半夜突然打电话，让人上门过去接。”
绿萍被地噎了一下，移开话题：“江边那套房子，你一直住那里吗。”
以费鹰的身家，在上海大概不会只有一套房产，但他们的几次见面，男人都选在那里。
“嗯，我一般都在那。”费鹰。
“为什么？”
“因为靠江。”
绿萍点点头，原来他喜欢水。
费鹰：“我妈，希望骨灰能洒进黄浦江里。”
空气陡然安静。
只剩远处温羽的琴声不疾不徐地仍在继续。
“洒了吗？”半晌，绿萍问。
费鹰漆黑的瞳孔冷冰冰的看不出温度：
“没樱”
……
时间又过去一周。
星期五，公历八月二十日。
宜嫁娶。
紫菱把从妈妈那里拿到的户口本，心地放到包里。
今，是她跟楚濂登记结婚的日子。
紫菱发动车子，副驾驶上，楚濂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夏末的阳光充足明媚，是个很不错的气。
等红灯的时候，楚濂握住了紫菱虚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
紫菱一怔。
“吓到你了？”楚濂收回手。
“没，只是在想事情。”
“哦？在想什么。”
紫菱感慨：“在想我们居然真的要结婚了。”
楚濂微微向后靠在奔驰舒适的椅背上，叹出一口气：“是啊，那一在寻梦湖边跟你告白，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可现在回想，却好像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
紫菱笑了笑，她现在已经可以一边聊一边熟练地开车。
“你还呢，那时候我还傻傻地把你当我未来的姐夫，可你居然就那么把那些话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
楚濂：“除了震惊，没有喜悦吗？”
“当然樱”
“紫菱。”楚濂倾斜着大半个身子，朝着紫菱的方向，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她脸上所有表情，像是要确认什么，“你真的想好，要跟我结婚，是吗。”
紫菱腾出手来，轻轻拍了他一下，“傻瓜，我不想跟你结婚，想跟谁结婚？”
婚姻登记处门口。
因为日子好的缘故，今的队伍排得很长很壮观。
有工作人员看到楚濂的情况，体贴地走上前来，表示可以为残疾人提供快速通道，免于排队辛苦。
楚濂礼貌地表达了感谢，“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今，我还是希望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跟我太太一起体验所有的流程，包括排队。”
紫菱被他的那句‘太太’得既害羞又感动，在工作人员打趣的目光中，撒娇地晃了晃楚濂的手臂。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候。
楚濂的额头也因为一直站着，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让他精心的打扮显得有些狼狈。
“再坚持一下，”紫菱替他擦汗，“下一个就到我们了。”
嗡——嗡——
紫菱的手机却拼了命地震动起来。
是费云帆。
紫菱瞄了一眼楚濂，赶紧偷偷挂掉。
可对方却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打进来，打得紫菱右眼皮一抽一抽地跳个不停，只好接起来。
“紫菱，你爸爸出事了。”
“人在120上，马上到医院。”
“你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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