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薇亲自开车带陆修驶向市郊。穿过层层安检后，他们进入座看似普通的科研基地。但在搭崇梯下降至地下三十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巨型环形空间内，数百个屏幕实时显示着全球数据流动。工作人员穿着统一制服，安静地在光缆森林间穿梭。
“这里是‘网盾’中心。”柳薇带着陆修走过主通道，“我们监控着全球83%的公开数据流，以及，”她指向中央的巨型三维地球仪，“所有已知的暗网通道。”
地球仪上，无数光点正沿着特定轨迹移动。陆修看到从东海区域发出的几个光点，正在欧洲某个节点汇聚。
“苏明月散播谣言的同时，也在收集国际社会的反应。”柳薇放大某个光点集群，“她想知道，哪些势力会对‘外星科技’感兴趣。”
陆修忽然注意到地球仪上有片区域完全黑暗：“那里是？”
“无法监控区。”柳薇神色凝重，“有些地方的网络建设还停留在上世纪水平。”
当他们走近监控台时，有个工作人员突然起身报告：“检测到新的谣言变种！这次我们在海底发现的是史前文明遗迹。”
柳薇与陆修对视一眼。这个版本已经过于接近真相。
“启动‘迷雾’协议。”柳薇下令，“给他们看点更劲爆的。”
很快的，几个知名 UFo论坛开始流传新法：东海异常其实是美国秘密测试新型潜艇。讨论焦点渐渐从中国转向了其他国家。
回去的车上，柳薇难得露出倦态。她松开盘发，长发披散着。
“下周的峰会，你准备好面对全球镜头了吗？”等红灯时，她转头问陆修。
车窗外霓虹闪烁，光影流过她精致的下颌线。陆修忽然想起海底那些发光的珊瑚。
“有你在前面顶着，我怕什么。”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不过到时候，可得给我配个翻译器。”
柳薇轻笑出声。这是陆修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放松的笑声。
“先过了明的模拟听证会再。”绿灯亮起时，她恢复干练语气，“美国代表肯定会刁难，你得习惯他们的提问方式。”
车驶入研究所地下车库时，柳薇忽然正色道：“记住，无论国际舆论怎么变，你的价值在于能力本身。”她关掉引擎，车内顿时寂静，“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是威胁或工具，但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陆修看向她。停车场顶灯在她眼中映出细碎光芒，如同海底那些发光的微生物。
“知道吗？”他解开安全带，“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相信这个能力。”
柳薇已经推门下车，高跟鞋声在空旷车库回响。但她转身等待陆修跟上的姿态，分明透着某种默契。
电梯上升时，陆修透过金属门反射看见柳薇在平板上快速批示文件。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像深海里的月亮。
当电梯停在七楼，提示音轻响。柳薇一脚迈出电梯，那双被工装裤包裹的长腿线条在灯光下一览无余。然而，她脚步顿了顿，竟又收了回来。侧身，伸手按下了通往顶楼的按钮。
“不急回去。”她语气听起来和平时布置任务时没什么两样，但内容却让陆修微怔，“去台透口气，看看星星。”
陆修有些讶异地看向她。柳薇的目光落在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上，侧脸在电梯冷光下显得平静，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泄露了一丝不同往常的随意。
陆修忽然意识到，自从海底那次共同经历后，柳薇身上那种冰封般的距离感，似乎正在一点点缓慢地融化，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属于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鲜活。
电梯继续上行，狭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微弱声响。顶楼到了，门开后，一阵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
研究所主楼的台异常开阔，平整的水泥地面，四周是符合安全标准的高高围栏。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铺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将夜空映成了暗红色，真正的星星并不多见，只有几颗最亮的倔强地闪烁着。
柳薇走到围栏边，手肘撑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仰头望着那片算不上美丽的夜空。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气息。
“很久没上来了。”她轻轻了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陆修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栏杆上。两人一时无话，但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有种难得的松弛。
“想起海底那些‘星星’了。”陆修忽然开口。那些遗迹穹顶上发光的神秘纹路，比眼前这片被光污染的空要震撼得多。
柳薇“嗯”了一声，转过头看他，眼神在夜色里显得柔和了些：“记得清吗？”
陆修没回答，而是抬起右手，指尖在身前的空气中轻轻划过。一丝微弱的、带着淡蓝色光晕的线条随着他的指尖浮现，如同用光笔作画。他集中精神，回忆着在深海遗迹中惊鸿一瞥的星图轨迹，指尖缓慢而稳定地移动，勾勒出残缺却神秘的弧线和光点。
微光闪烁的星图碎片悬浮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如梦似幻。
柳薇的呼吸似乎轻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朝陆修靠近一步，微微倾身，仔细辨认着那些由光点构成的图案。距离瞬间拉近，陆修能闻到她发间极淡的、清冷的香气，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甚至随着夜风，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和脖颈，带来一阵微痒的触福她的呼吸温热，近在咫尺，几乎与他的气息交融。
“能定位吗？”她轻声问道，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晚，也怕打断这脆弱的星光。
陆修屏住呼吸，试图将记忆中更多碎片拼凑起来。但空中的光图闪烁了几下，变得有些不稳定，最终缓缓消散。他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信息还是太残缺。就像拼图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柳薇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直起身，重新看向远处城市的灯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味：“没关系，慢慢来。至少现在，”她顿了顿，侧头看向陆修，眼底映着远处的微光，“我们有时间。”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陆修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我们有时间”——这不仅仅是对项目进度的陈述，更透露出一种信任和长期合作的意愿，一种超越隶纯工作关系的、难以言喻的默契。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无声升温的暖意。在这远离地面喧嚣的台，在虚假的星空与真实的灯火之间，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两人在台又站了一会儿，没再话，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微风。直到楼下传来隐约的换岗哨声，柳薇才仿佛从出神中惊醒。
“走吧，明还有硬仗要打。”她转身走向电梯口，恢复了平日雷厉风行的步伐。
电梯下行，气氛却不再像来时那般紧绷。当电梯停在七楼，柳薇这次利落地迈了出去，但在金属门即将合拢前，她忽然回头，目光快速扫过陆修身上那件略显随意的格子衬衫。
“明模拟听证会，别穿你这件。”她语气自然，如同在确认实验参数，“太休闲了，换件正式点的衬衫。”
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陆修先是错愕，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脸。他都快忘记，上次被人这样细致地关心穿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回到办公室，陆修打开私人手机。屏幕上，夏棠的最新一条动态，是听雨斋重建工地的夜景照片，脚手架在灯光下显出雏形。沈清秋则发了张栀子花盆栽的特写，嫩绿的新芽勃发，配文简单：“快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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