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淤草的白花开得正盛时，林风在戾气孔边缘发现了块奇特的石头。石头半埋在土里，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被水流冲刷了千百年，指尖碰上去竟带着点温润的潮气，不像寻常山石那样冰硬。他试着往石上注入一丝“息”，那些纹路突然亮起，像极了气脉运行的轨迹，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青光。
“这石头有点意思。”老谷主拄着拐杖走过来，眯眼打量着，“看着像‘引气石’，以前山里的老道，这种石头能顺着气脉走，把散掉的灵气都聚起来。你祖父当年寻了半辈子，就想找这么块石头镇宅子。”
林风把石头挖出来，掂量着挺沉，纹路里还嵌着些细的水晶，折射着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赵凯凑过来，伸手摸了摸：“这石头能干嘛？难道比我的土坯还结实？”他最近迷上了用土气夯坯，要给新苗搭个暖棚，土坯打得方方正正，比镇上的砖瓦还规整。
“用处大了。”老谷主敲了敲石头，“你把它往戾气孔边上一放，那些散逸的戾气就不会乱飘，顺着石头的纹路往地底走，时间长了，不定能把底下的瘴气都引出来，让这一带的土都变肥。”他指着远处的荒坡，“你看那片地，要是戾气清了，种啥长啥。”
阿芷抱着刚编好的竹篮走过来，篮里装着新采的光果，雷纹在果蒂处绕了个漂亮的结：“林风，你看我这个！用雷纹编的篮沿，既结实又好看，装果子不容易掉。”她看见那块石头，眼睛一亮，“这石头纹路真好看，能刻东西不？我想刻个牌子，挂在暖棚门口，写上‘新苗之家’。”
林风把石头递给她：“试试？”
阿芷掏出随身携带的刻刀，雷纹在指尖流转，轻轻往石头上一划，竟真的留下道浅痕。她来了兴致，蹲在地上慢慢刻起来，雷纹顺着石头的纹路游走，像在画一幅流动的画。赵凯看得手痒，也拿出土坯刀，在石头另一面刻了个歪歪扭扭的“苗”字，土气顺着刀痕渗进去，字立刻变得立体起来。
等林风接过石头时，两面已经刻满了东西：阿芷刻的“新苗之家”周围绕着雷纹，像镶了圈金边；赵凯刻的“苗”字旁边，土气凝成片的田垄，垄上还“长”着几株嫩芽；老谷主不知何时添了几笔，在角落刻了个笑眯眯的老头，手里拄着拐杖，像极了他自己。
“把它放哪？”赵凯搓着手，眼里满是期待，“我觉得放暖棚门口最好，又显眼又能镇场子。”
“我看放戾气孔正对面好。”阿芷指着那边，“这样戾气一出来就被石头引走，省得乱跑。”
林风没话，抱着石头往山坳走去。那里有片低洼地，常年积着水，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连戾气孔散出的黑气都绕着走，显然是块废地。他把石头往洼地中央一放，注入“息”的瞬间，石头上的纹路全亮了，像张铺开的网，把周围的戾气、潮气都吸了过来，顺着纹路往地底渗。
不过半个时辰，洼地的积水就浅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黑泥；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下去，根部却冒出点点新绿，像是在扎根；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带着点泥土的腥气，却不再呛人。赵凯看得直咋舌：“这石头也太神了！比我夯十地基都管用！”
接下来的日子，林风每都来山坳看看。石头周围的黑泥渐渐变成了褐色，长出了细密的草芽；积水彻底退去后，露出片平整的土地，用手一捏，土松得能攥出汁来。老谷主翻了翻土，：“这地能种东西了，比你那暖棚的土还肥。”
赵凯立刻来了劲：“我来整！保证种出最好的菜！”他干就干，第二就带着锄头来翻地，土气顺着锄头的轨迹往土里渗，翻出来的土块都带着股韧劲，不像以前那样一捏就碎。
阿芷也没闲着，用雷纹在石头周围围了圈矮栅栏，防止野兽糟蹋；她还在栅栏边种上了爬藤植物，“要让石头爬满绿叶，像个花园”。
林风则每往石头里注入一丝“息”，看着它把戾气转化成滋养土地的养分。他发现石头的纹路越来越亮，甚至能隐约看到地下延伸的脉络，像无数条溪，把养分输送到更远的地方。有清晨，他竟在石头旁发现了几株破淤草，花瓣比别处的更白，香气也更浓。
“你看！”赵凯举着个硕大的萝卜跑过来，萝卜缨子绿油油的，萝卜本身足有孩脑袋大，“这才种了半个月！以前在暖棚里种，长这么大得俩月！林风，这石头简直是个宝啊！”
阿芷也摘了把青菜过来，叶片又大又绿，上面还挂着露珠：“炒着吃肯定香！我还从没种出过这么嫩的菜呢。”
老谷主蹲在石头边，摸了摸纹路：“这石头啊，就像个江海，把周围的‘气’都聚起来，再顺着脉络送出去，跟你祖父的‘溪流通江海’一个道理。”他看着林风，“你祖父当年总，修炼就像挖渠，得先把自己这道‘溪’挖通了，才能容得下江河湖海。你现在啊，就像这石头，开始往外‘通渠’了。”
林风望着石头上流转的青光，突然明白老谷主的意思。以前他总想着“变强”，像条急于汇入江海的溪，只顾着往前冲，却忘了打磨河道，结果几次气脉岔乱，差点冲垮了自己；现在他像这石头，慢慢疏通脉络，把戾气、土气、雷纹都纳进来，化成滋养土地的养分，反而走出了条更宽的路。
秋末的时候，山坳变成了片菜园，绿油油的青菜、红彤彤的萝卜、金灿灿的南瓜……看得人眼花缭乱。赵凯在菜园边搭了个草棚，没事就蹲在那里抽烟，看着菜苗傻笑；阿芷用雷纹给菜驱虫，手法越来越熟练，雷纹绕着菜叶转一圈，虫子就全掉下来了；老谷主则每来摘把青菜，“这菜带着灵气，吃了长精神”。
林风把那块引气石挪到了菜园中央，上面刻满了新的纹路——有赵凯新添的“丰收”二字，土气凝的笔画沉甸甸的；有阿芷刻的藤蔓，雷纹绕着石头缠了一圈，像条绿色的带子；还有他自己刻的几株稻穗，穗粒饱满，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傍晚，夕阳把菜园染成了金色。林风坐在石头上，看着赵凯和阿芷在菜畦里忙碌，老谷主蹲在边上指点着什么，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菜香和泥土的气息，格外踏实。他想起刚入道时，自己连块像样的土坯都打不好，被师兄们笑话“底子太弱”；想起第一次面对戾气孔，吓得手都在抖；想起无数个夜里，他对着气脉图发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标”。
而现在，他看着脚下这片被盘活的土地，看着石头上那些被不同气息滋养的纹路，突然觉得，所谓的“境界”从不是气脉图上的某个点，而是像这引气石，能把戾气化为养分，把不同的气息拧成一股劲，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变好。
赵凯举着个最大的南瓜走过来，脸上沾着泥，笑得像个孩子：“林风你看！这南瓜能当枕头了！”
阿芷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把刚摘的豆子，雷纹在指尖跳着：“今晚煮豆子汤喝吧，放把新米，香得很！”
林风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石头上的纹路。那些纹路里，有他的气息，有赵凯的土气，有阿芷的雷纹，还有老谷主的药香，它们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条溪，最终汇成了片的江海，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溪流”汇入，带着不同的气息，刻下不同的纹路，让这块石头越来越温润，让这片土地越来越肥沃。而他要做的，就是守着这份“流通”，让每道气息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自然生长，自在流淌。
晚风拂过菜园，菜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的心思。引气石上的纹路轻轻闪烁，把最后一缕阳光收了进去，然后慢慢释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周围的菜畦，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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