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渊的冰崖如被巨斧劈开的琉璃壁，垂挂的冰棱足有丈许长，阳光撞上去碎成万点金屑，落在林风肩头时，竟被他袖口的银边轻轻吸了进去。
赵凯正对着崖壁上的寒晶发愁。那层半尺厚的晶壳裹着底下的灵脉，泛着青灰色的冷光，他试着用土系灵力凝成锥子猛凿，只在晶面留下道浅痕，反震得虎口发麻。“这玩意儿比寒水宗的玄冰还硬！”他甩着发麻的手，土黄色灵力在掌心翻涌，却迟迟不敢再动手——刚才那一下，灵脉反馈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蛮力只会震伤自身灵核。
沈彻蹲在冰崖下，指尖木纹缠着株从石缝里探出来的冰叶花。花瓣上的冰晶正顺着木纹往她腕间爬，所过之处，淡绿木纹染成霜白，连带着她呼吸间都吐出缕缕白汽。“这寒晶里裹着活气，”她忽然抬头，眼尾泛起抹冰晶色的光，“它不是死物，在吸灵脉的气来养自己。”
王虎握着剑站在崖边，剑穗上的金纹比昨日又亮了些。他试着挥出道剑气，金芒撞在寒晶上，竟被弹回来擦着耳畔飞过，削断了束发的红绳。少年脸一白，下意识看向林风——后者正站在冰渊深处，指尖悬在块凸起的寒晶前，银边金纹在他腕间流转，像在与晶壳里的灵脉低声对话。
“用你的土纹顺着晶壳的纹路走。”林风的声音隔着冰雾传过来，清透得像冰下的水流，“寒晶的裂痕比你想象的多，找到最细的那条，把灵力缠上去。”
赵凯愣了愣，俯身将手掌贴在冰崖上。土系灵力顺着晶面的冰纹缓缓渗透，果然触到些微不可察的凹痕——那是寒晶在灵脉冲击下自然形成的缝隙，比发丝还细。他屏住呼吸，让土纹化作无数细丝钻进缝里，像藤蔓缠上枯木般一点点撑开裂隙。起初只是道发丝宽的白痕，片刻后竟传来“咔”的轻响，裂隙突然往四周蔓延，像朵冰花在晶面上炸开。
“成了！”赵凯猛地收回手，看着那道蛛网般的裂痕，掌心土纹已染上层淡青，那是吸收了寒晶寒气后的质变。
沈彻趁机将冰叶花的根须引向裂隙。木纹与晶壳里的灵脉一碰，冰叶花突然疯长，莹白的花瓣顶开寒晶碎片，露出底下流动着的浅蓝色灵脉——那灵脉比在寒水宗见到的粗壮三倍，流转时带着种清冽的嗡鸣。
“王虎。”林风忽然开口。
少年立刻提剑上前，却见林风指尖金纹与灵脉相触的瞬间，整个冰渊的寒气突然往崖壁聚拢，寒晶碎片在空中凝成柄冰剑，剑刃上流转着和王虎剑穗同源的金纹。“用流雪式第三式接它。”
王虎咽了口唾沫，回忆着雪夜营地里浮现的剑谱，手腕轻旋。金纹顺着手臂爬上剑身，与空中的冰剑相碰时，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两柄剑的纹路竟像水流般相融，化作道半金半冰的光弧劈向剩余的寒晶。“咔嚓——”玄冰渊响起连片碎裂声，寒晶如落雪般簌簌坠落，露出底下奔腾如江河的灵脉主干。
灵脉重见日的刹那，林风腕间的银边突然猛地收缩，又骤然舒展，金纹随之暴涨半寸，在他手背蜿蜒出朵完整的光花。那光芒顺着灵脉蔓延开，冰渊里的积雪突然腾起，化作漫光点落向三人——赵凯的土纹染上冰青，沈彻的木纹缀满冰晶，王虎的剑穗金纹直接漫过了剑柄，连他耳后都浮出颗米粒大的金点。
“这是……”沈彻摸着腕间的白纹，忽然发现能清晰“看”到灵脉在地下的走向，甚至能数出冰叶花的根须缠上了多少条支脉。
赵凯则试着往地上按了按，土坡竟长出排冰棱状的土墙，土与冰的灵力在墙面上交织流转，比单纯的土墙坚硬十倍。
王虎握紧剑，发现刚才还卡顿的流雪式此刻行云流水，金纹随招式在冰面上划出残影，那些残影落地处，竟生出丛丛会发光的冰草。
林风望着手背上绽放的光花，指尖轻动，光花化作银金交织的光点融入灵脉。他没有立刻收回手，任由灵脉的气顺着金纹往体内涌——不同于以往刻意的吸收，这次更像灵脉在主动与他共鸣，那些曾需要凝神苦修才能突破的壁垒，此刻正随着光点的流转一点点变得通透。
赵凯突然拍了下大腿：“难怪你让我们跟着来！这哪是处理灵脉，分明是借灵脉给我们喂招啊！”他看着自己泛着冰青的土纹，忽然明白林风的“借势”是什么意思——不是借一人之力，是借地灵脉之势，让每个饶灵力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长方式。
沈彻摘下片冰叶花花瓣，花瓣落在她掌心化作枚玉簪，木纹顺着簪身爬上去，簪头开出朵冰晶花。“灵脉好像在跟我，前面的‘雾凇林’里，有能让木纹结籽的灵壤。”她抬头看向林风，眼底的光比簪头的花还亮。
王虎挥剑斩向冰柱，剑气掠过的地方，冰柱竟化作只展翅的冰鸟，跟着他的剑势绕冰渊飞了一圈才消散。“我好像……能让金纹带着灵力飞出去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耳后的金点闪了闪，与林风手背上的光花隐隐呼应。
林风望着三人身上各不相同的灵力光晕，腕间的银边轻轻震颤，像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玄冰渊的寒晶破得不是壳，是每个人灵力里那层看不见的滞涩——就像当年他第一次在灵脉谷摸到灵纹时，那道突然钻进指尖的暖流，原来真正的提升从不是苦熬，是让自己的气，顺着地的气，自然地往前淌。
暮色漫进冰渊时，他们在灵脉主干旁搭起营帐。篝火舔着木柴，映得林风手背上的光花忽明忽暗，银边已完全融进金纹里，让那道纹路看上去像裹了层月光。赵凯在给土墙加冰棱加固，沈彻在灵脉边种下冰叶花的籽，王虎则对着冰面一遍遍练剑，剑影里的金纹越来越亮。
每个人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玄冰渊的寒晶终究会裂开，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的坎，原来只是在等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和一个愿意引着风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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