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林风三人便踏上了前往断魂崖的路。镇子外的官道上覆着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沈彻扛着破邪剑走在最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显然还没从昨晚的庆功宴里缓过神。苏晚背着一个不的行囊，里面装着疗伤药、干粮和几张从账簿上拓下来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影阁可能藏东西的地点。
“我，那老怪物的暗河，真能有宝藏？”沈彻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石子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远处的草丛里，“别是故意耍我们吧？”
“是不是耍我们，去了就知道。”林风走在中间，手里把玩着丫丫送的那块麦芽糖，糖块已经被体温捂得有些软了，“就算没有宝藏，看看影阁的老巢也没坏处。”他更在意的是账簿上记载的那些联络点，若是能顺藤摸瓜，不定能把影阁残存的势力一网打尽。
苏晚翻开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标着“断龙涧”的地方：“断魂崖的暗河应该和断龙涧是连通的，那里水流湍急，我们得心些。”她从行囊里拿出三副防水的皮甲，“穿上这个，万一落水也能抵挡些寒气。”
皮甲是用玄水兽的皮做的，薄而坚韧，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林风接过皮甲时，指尖不心碰到了苏晚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沈彻在前面看得清楚，嘿嘿笑了两声，被苏晚瞪了一眼，才悻悻地闭了嘴。
断魂崖离镇子有三十多里路，等他们赶到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崖边的风很大，卷着碎石呼啸而过，让人站不稳脚跟。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崖底云雾缭绕，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水声——那便是暗河的声音。
“怎么下去？”沈彻探头往下看了看，咋舌道，“这崖壁陡得跟镜子似的。”
苏晚从行囊里取出三枚飞虎爪，甩向崖壁上方的老松：“用这个。心些，崖壁上有很多松动的石头。”
飞虎爪的铁链绷紧，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风率先抓着铁链往下滑，雷系灵力在指尖流转，遇到突出的岩石便轻轻一弹，身形如灵猴般灵活。沈彻紧随其后，破邪剑在崖壁上一点，借力下滑，速度竟比林风还快些。苏晚最后落下，冰系灵力在铁链上凝结出一层薄冰，减少摩擦的同时，也能在紧急时刻冻住铁链避险。
下到崖底用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脚刚落地，一股潮湿的寒气便扑面而来。暗河比想象中宽阔，河面宽约十丈，水色墨绿，看不清深浅，水流撞击着两岸的岩石，激起白色的浪花。
“船呢？”沈彻四处张望，“总不能游泳过去吧？”
“在那。”林风指向不远处的芦苇丛，那里停着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身已经有些腐烂，显然废弃了很久。
三人走过去检查，船底积着厚厚的淤泥，船舱里蛛网密布，角落里还躺着几具白骨，看衣着像是影阁的人，不知是被灭口还是意外身亡。沈彻嫌恶地踢开一具白骨：“晦气。”
苏晚却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白骨的伤口：“是被利器所伤，而且是影阁的独门手法。看来这船上确实藏过东西，还出过人命。”
林风清理着船舱里的淤泥，突然摸到一块坚硬的东西，他伸手一掏，竟是个锈迹斑斑的铁海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暗河的航线，在一处标记着“漩伪的地方画了个骷髅头。
“看来就是这了。”林风将地图展开，“顺着暗河往下游走，穿过那个漩涡，应该就是藏东西的地方。”
沈彻找了块木板，费力地将船推到水里，船身晃了晃，勉强还能载人。三人跳上船，沈彻撑着篙，船缓缓驶离岸边，进入暗河中央。
暗河两岸是高耸的岩壁，光线昏暗，只有头顶崖缝透下的少许光，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河水很凉，苏晚运转灵力护住周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崖壁上布满了洞穴，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东西。
“心！”林风突然低喝一声，抬手一道雷光射向左侧的洞穴。只听“嘶”的一声，一只体型巨大的蝙蝠从洞穴里摔了出来，落入水中，很快便没了动静。
“是嗜血蝠，”苏晚解释道，“这种蝙蝠以血为食，被它们盯上可麻烦了。”
沈彻握紧了破邪剑，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洞穴：“影阁的人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还真会选地方。”
船行约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河水。沈彻放慢船速，探头望去，只见暗河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打着转，发出沉闷的轰鸣，连船身都被引得晃动起来。
“就是这了。”林风指着漩涡边缘的一块巨石，“地图上，从巨石旁边绕过去，下面有个暗洞。”
沈彻深吸一口气，用力撑篙，船身艰难地朝着巨石驶去。越靠近漩涡，水流越急，船身几乎要被吸进去，沈彻咬着牙，灵力灌注在篙上，手臂青筋暴起。
“我来帮你！”苏晚运转冰系灵力，在船身周围凝结出一层冰壳，暂时稳住了船身。林风则凝聚雷系灵力，时不时劈向漩涡中心，干扰水流的吸力。
三人合力，船终于绕过巨石，来到漩涡后方。果然，岩壁上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洞，洞口覆盖着厚厚的水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先进去看看。”林风收起雷系灵力，抽出腰间的短刀，率先钻进暗洞。里面比想象中宽敞，竟是一处然的石室，石室中央停着一艘半沉的船，船身已经被水泡得发胀，正是地图上标记的“沉舟”。
沈彻和苏晚也钻了进来，沈彻用火折子照亮四周，惊呼道：“好家伙，这船里果然有东西！”
沉舟的船舱里堆满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影阁积累的财富——闪烁着幽光的灵石、泛着寒气的兵器、还有数不清的功法秘籍。但最让人在意的，是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木箱，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叠泛黄的卷宗。
林风拿起卷宗翻开，瞳孔骤然收缩——上面记载的，竟是影阁与三十年前“血月之变”的关联！
当年青岚宗遭遇重创，三师叔就是在那场变故中牺牲的，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是魔道修士所为，可卷宗里的记载却表明，影阁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甚至可能与某些宗门的内奸有所勾结。
“这……”沈彻也凑过来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难怪影阁这么多年能躲得这么好，原来背后有靠山！”
苏晚的手指轻轻拂过卷宗上的字迹，声音冰冷：“这些卷宗，必须带回青岚宗。不管背后是谁，都该给牺牲的人一个交代。”
林风合上卷宗，眼神坚定：“对。不只是影阁，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他将卷宗心地收好，又看了一眼那些金银财宝：“这些东西，带回镇上分给百姓吧，就当是影阁欠他们的。”
沈彻点点头，突然笑道：“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怎么会是白跑？”林风看着手中的卷宗，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们找到了比宝藏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真相，比如并肩作战的信任，比如心里那份越来越清晰的“守护”的意义。
暗河的水流声从洞口传来，带着潮湿的气息，却仿佛洗去了三人心中的阴霾。沈彻已经开始往外搬箱子，苏晚则在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卷宗，林风站在石室中央，看着沉舟的残骸，突然觉得，三师叔若是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欣慰吧。
阳光从暗洞上方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卷宗上，也落在三人身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暖意。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他们三个还在一起，就总有拨开云雾的一。
船驶出暗河时，已是傍晚，夕阳将水面染成一片金红。沈彻哼着歌撑着篙，苏晚靠在船边，翻看着从沉舟里找到的一本游记，林风则握着那叠卷宗，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心里却无比踏实。
“回去之后，先去给三师叔上炷香。”林风轻声。
“好。”苏晚抬起头，夕阳的光芒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一幅画。
“也算给牺牲的同门一个告慰。”沈彻接话道，篙子在水里用力一点，船加快了速度，朝着镇子的方向驶去。
水面上的涟漪层层扩散，带着他们驶向归途，也驶向一个需要用剑与心去揭开的、更深的秘密。但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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