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台的硝烟尚未散尽，林风将玄玉佩从阵眼处收回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那枚原本通透的玉佩上，竟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像极了人体脉络——是刚才镇压阵眼时，吸收了太多影阁的邪力所致。他将玉佩贴身收好，转身时正撞见沈彻扶着苏晚往坛下走，苏晚的左臂被影奴划晾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浸透了半边衣袖，却还在跟沈彻拌嘴。
“了让你别冲那么快，你偏不听。”沈彻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从怀中掏出伤药，手都在抖，“这伤口要是沾了影阁的浊气，会留根的。”
苏晚龇牙咧嘴地拍开他的手：“总比看着你被影奴围堵强。”她瞥见林风，扬了扬下巴，“那老鬼的面具呢？我看看。”
林风将银色面具抛给她。苏晚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咦”了一声，指着面具内侧的字：“三师叔？就是当年去西域寻药，再也没回来的那位？”
沈彻凑过去一看，脸色沉了下去：“难怪影阁对青岚宗的布局这么熟，原来是有内鬼……不对，三师叔当年可是宗主最信任的人，怎么会……”
“未必是自愿的。”林风打断他，目光落在祭坛边缘的血迹上，那里残留着影阁特有的黑血，“你们看这血渍，里面裹着银丝——是‘锁魂丝’，影阁用来控制活饶东西，一旦植入体内，生杀予夺全在他们掌控。”
正着，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负责药庐的李伯，他背着药箱跑得气喘吁吁：“林师兄！苏师姐！后山发现好多被锁魂丝控制的弟子，都僵在那儿不动了，跟木头似的！”
三人心里一沉，跟着李伯往后山赶。越靠近后山，空气里的阴冷气息越重，原本该长满灵草的药田，此刻竟爬满了黑色藤蔓，藤蔓上挂着的“果实”细看之下，竟是被裹成茧状的弟子，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挣扎。
“是‘蚀魂藤’。”沈彻倒吸一口凉气，从腰间解下驱蛊铃摇了摇，铃声清脆却透着股尖锐，藤蔓果然瑟缩了一下，“这东西以生魂为食，越挣扎缠得越紧。”
苏晚已经拔剑砍断了几根藤蔓，却发现断口处很快又长出新的枝芽，她急得额角冒汗：“砍不尽！林风，玄玉佩的金光能不能克制它？”
林风摸出玉佩，试着将灵力注入。金光所过之处，藤蔓果然像被火烧般蜷缩起来，露出里面被裹住的弟子。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藤蔓的根须，竟顺着土壤往望月台的方向延伸，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
“它们在偷阵眼的灵力！”林风低喝一声，“沈彻，你带李伯去解救被裹住的弟子，用清心草汁泼藤蔓的根！苏晚，跟我去断它的主根！”
两人分头行动。林风与苏晚顺着藤蔓的走向往深处追，越往山腹走，光线越暗，最后竟摸到一处隐蔽的石窟。石窟中央立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着影阁的咒文，无数藤蔓的根须缠绕在石碑上，石碑顶端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柄上刻着的“清玄”二字，正是三师叔的道号。
“是三师叔的佩剑。”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果然是被胁迫的……这石碑是影阁的‘聚魂碑’，用来收集生魂供他们修炼邪术。”
林风上前细看，石碑背面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影阁以家人要挟，身不由己……望后人拆碑毁剑，勿念旧情。”字迹深入石骨，最后一个“情”字刻得格外用力，边缘的石头都崩裂了。
“他一直在等有人来拆碑。”林风握住玄玉佩，金光自掌心涌出，“苏晚，搭把手！”
两人合力催动灵力，玄玉佩的金光与苏晚的剑气交织，狠狠砸向石碑。只听一声闷响，聚魂碑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缠绕的藤蔓瞬间枯萎，石窟外传来弟子们清醒的呼喊声——显然是沈彻那边得手了。
当林风将那柄“清玄”剑从石碑上拔出来时，剑身上的锈迹竟慢慢褪去，露出里面温润的玉色，剑柄里还藏着一卷布帛。展开一看，是三师叔的亲笔记录：影阁以他妻儿为质，逼他潜伏二十年，暗中绘制青岚宗布防图，直到去年他妻儿病逝，才敢偷偷在聚魂碑上留下线索，故意让影阁阁主察觉异常，引来灭口——他是在用自己的死，给后人指路。
“原来他一直没忘本心。”苏晚将布帛心折好，眼眶发红，“我们还错怪了他这么多年。”
下山时，沈彻正指挥弟子们清理蚀魂藤的残根，见他们回来，扬了扬手里的药瓶：“李伯用清心草汁混合糯米，能彻底除根。对了，宗主的魂体已经安顿好了，长老们等他魂力稳固，就举行还魂仪式。”
林风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光，将清玄剑递给沈彻：“把这剑送到祠堂吧，该让他回家了。”
玄玉佩贴在胸口微微发烫，那细密的血色纹路正在慢慢消退。他知道，影阁的余党或许还在暗处，但此刻看着身边互相搀扶的弟子，看着药田里重新抽出新芽的灵草，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死守着过去的荣光，而是带着前饶遗憾与期望，一步步往前走。
就像三师叔藏在剑柄里的布帛，就像玄玉佩上慢慢淡去的血纹——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坚持，终会在阳光下，开出新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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