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朱元璋心里盘算着，嘴上却换了个话题。
“这路，每日能修多远？”
周明立刻接口：“回陛下，若钱粮工匠足备，每日可进十里。”
“十里！”
饶是朱元璋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心头还是狠狠一跳。
一十里！
从应府到开封府，一千多里地，岂不是百日就能功成？
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他身后的太子朱标，一直默默地站在龙辇旁，听到这个数字，也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几步，脸上全是震撼。
朱元璋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如此神速，耗费几何？”
来了，老板开始问成本了。
周明心中早有腹稿，不假思索地回答：“回陛下，‘水凝’大道之法，初看耗费巨大，然则一劳永逸。三十年内，无需修补。综合算来，比三年一修，五年一大修的青石官道，成本反要低上三成。”
“且，此路不惧风雨，可载万斤重车。兵马驰骋，一日可行三百里。商旅往来，货物吞吐量可增五倍。”
“此路，修的不是路。”周明加重了声调，“是为我大明，修一条源源不断的血脉！”
轰！
“血脉”二字，狠狠砸在朱元璋和朱标的心坎上。
朱元璋死死盯着周明，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子，不止懂格物，不止懂兵法，他竟然还懂国运！
他所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了大明朝最迫切的需求上。
军事，民生，经济。
一条路，盘活了所有！
“好！好一个大明的血脉！”朱元璋连两个好字，龙心大悦，“咱要让你这条血脉，铺满大明下！”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户部尚书，声如洪钟。
“傅友德！”
“臣在！”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臣，赶忙出列跪倒。
“从今日起，国库银钱，格物院可自行支取！不受任何掣肘！谁敢阻拦，按谋逆论处！”
“臣……遵旨！”户部尚书吓得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官袍。
朱元璋又看向工部尚书。
“薛祥！”
“臣在！”
“全国工匠，任由周明调遣！各地官府，必须全力配合！有违者，先斩后奏！”
“臣……遵旨！”
这已经不是皇权特许了。
这是把半个大明的资源调配权，直接交到了周明的手里！
跪在地上的李景隆，已经彻底傻了。
他仰望着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尊冉冉升起的神。
太牛逼了！
大哥这是要上啊！
朱橚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跟着周明，到底跟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周明。”朱元璋叫了他的名字。
“臣在。”
“咱再给你加个担子。”朱元璋指着远处那片轰鸣的工地，“京开大道，你为总指挥。咱再给你一道金牌，如朕亲临！凡事，你可自行决断！”
着，一名太监已经捧着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恭敬地送了上来。
周明躬身，双手接过。
入手冰凉，沉重无比。
这玩意儿，是权力，也是催命符。
“谢陛下隆恩。”
“嗯。”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该给的都给了，他又把视线转回了自己女儿身上。
“丫头，还杵在这干嘛？都快黑了，跟咱回宫！”
朱镜静怯怯地看了周明一眼。
周明对她微微颔首。
朱镜静这才咬了咬唇，提着裙摆，心翼翼地走下高台，回到了朱元璋身边。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用口型对周明了两个字。
“心。”
周明看着朱元璋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尊最大的佛给送走了。
“大哥！”
他刚一放松，李景隆和朱橚就兴奋地冲了上来。
“大哥！你太神了！”李景隆一把抱住周明的大腿，就差没当场磕一个了，“陛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过！”
“是啊周大哥，”朱橚也是一脸崇拜，“你几句话，就把父皇哄得……不，是得心花怒放！直接把户部和工部的老底都给掏空了！”
周明嫌弃地一脚踹开李景隆。
“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活还多着呢。”
他转身，看着已经恢复生产的工地，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咸鱼样。
“橚老弟，钱和人马上就到位了，你这个后勤总管，接下来有的忙了。”
“放心吧周大哥！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朱橚拍着胸脯保证。
“景隆。”
“大哥我在！”李景隆立刻立正。
“你那个纠察队，再给我扩编十倍！”周明淡淡地开口，“陛下给了我先斩后奏的权力，那咱们就不能浪费。给我盯紧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谁敢伸手，就剁谁的爪子！”
李景隆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扩编十倍！
先斩后奏！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大哥放心！谁敢捣乱，我李景隆第一个活劈了他！”
周明摆摆手，把两人打发走，自己重新躺回了那张熟悉的躺椅里，盖上那条还带着茉莉花香的毯子。
他看着边绚烂的晚霞，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朱元璋今这一出，看似是大的恩宠，实则也是一场豪赌。
他把周明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位，也把他架在了文武百官的火炉上。
从今起，自己就是全下最扎眼的出头鸟。
想弄死自己的人，怕是能从应府排到开封府。
不过……
周明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又如何？
他手里握着的，是这个时代无人能及的武器。
谁想来碰一碰，那就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夜色渐深，工地上的喧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和远处篝火的噼啪声。
周明躺在冰凉的躺椅上，盖着那条带着茉莉花香的薄毯，享受着一中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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