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灯笼的幽绿火焰与腥甜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在陈羽的感官和记忆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他背靠冰冷墙壁,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和加速的血液循环,证明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线的暗杀。
对方的手段,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计后果。在郡衙大牢内,用如此方式下毒,显然已不满足于简单的陷害,而是要让他“暴北狱中,死无对证!这意味着,对方感受到了紧迫,或者,外界的调查逼近了他们的要害,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加快清除“障碍”的步伐。
“内卫的联络渠道可能已泄露,或者被干扰。那狱卒……未必可信。” 陈羽心中警醒。他不能再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外界的营救上。必须设法自救,至少,要掌握更多主动权。
他重新评估自身处境。优势:身处牢狱,看似绝地,但也是相对封闭的环境,对方行动同样受限;内卫知晓自己入狱,并曾试图联系,明自己并未被完全放弃;自己知晓“黑鸮”、封不害、灰雀、永丰仓硝磺、孙不二名单嫁祸等关键信息,这是对方急于灭口的原因,也是自己最大的筹码;怀有玉扣,鞋底留有暗记。
劣势:孤立无援,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敌人潜伏在暗处,可能伪装成狱卒、犯人,甚至内卫;对方精通毒术、奇虫,手段防不胜防;自己身体状态在下降,食物饮水堪忧。
“当务之急,是获取信息,并传递出我还活着、且未被控制的信号。” 陈羽思忖。获取信息,需要观察,需要接触。传递信号,则需要一个相对“安全”且能被真正内卫注意到的渠道。
他再次走到那扇窄窗下,仰头观察。铁栅牢固,窗口狭窄。昨夜毒灯笼是从上方降下,明外面有人操控。对方能如此精确地找到自己的牢房,并实施行动,对牢狱内部结构甚至值守规律必然相当熟悉。
“如果我是内卫,在怀疑牢狱有内奸、且联络可能被监控的情况下,会如何确认我的状态和安全?” 陈羽换位思考。直接接触风险大,容易暴露。或许会采用更隐蔽的、只有自己人能看懂的方式观察。比如……从外部观察牢房窗口的异常?或者,监控送饭、巡夜等固定环节的人员?
他回忆这两日送饭狱卒的细节。早、症晚三次,都是不同的人。早餐是个年轻麻木的,午餐是另一个,晚餐则是那个传话的矮壮狱卒。只有矮壮狱卒有额外举动(传话)。他是否就是内奸?还是内卫的人?或者,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今日的“毒灯笼”发生在子时,并非送饭或常规巡夜时间。对方选择这个时间,显然是为了避开可能的耳目。那么,真正的内卫若想观察,是否也会选择非常规时间?或者,他们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监控手段?
陈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窄窗。或许……可以从这里做点文章?但必须极其心,不能引起潜在内奸的警觉,又要让真正的内卫能“看”到。
他退回板床边,盘膝坐下,调整呼吸,让自己进入一种半冥想的状态,既保存体力,又保持对外界最高度的警觉。时间在寂静与寒冷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人也最困乏的时刻。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夜风呼啸的“簌簌”声,再次从头顶传来!位置,依旧是昨夜那出现“蛊虫”和“沙沙”声的角落!
陈羽心中冷笑,来了!对方果然不死心,或者,是在试探毒灯笼是否奏效?
他依旧闭目盘坐,仿佛毫无察觉,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耳朵竖得笔直。那“簌簌”声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心翼翼的试探意味。没有幽光,也没有奇怪的声响。
片刻后,声音停了。似乎那东西在观察,或者等待。
陈羽依旧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那“簌簌”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更近了些,仿佛那东西在沿着墙壁,缓缓向下移动。
陈羽依然静坐,但右手手指,已悄然摸到了之前藏于袖中的、那截焦黑的虫壳残骸。他将其捏在指尖。
“簌簌”声越来越近,似乎已下到墙壁中部。然后,声音停了。紧接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振翅声响起,仿佛一只极的飞虫,在黑暗中悬浮、调整方向。
目标,是自己!
陈羽猛地睁开眼,右手闪电般弹出!食指与拇指精准地一夹!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捏碎一颗干燥芝麻的声响。指尖传来微弱的、带着硬壳触感的挣扎,旋即停止。
陈羽摊开手掌,凑到眼前。借着窗外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他勉强看清,被自己捏在指尖的,是一只只有米粒大、通体黝黑、形似甲虫,但口器细长如针、背甲上有几道暗红色诡异纹路的怪虫!此刻虫身已被捏扁,流出几滴暗绿色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体液。
果然是蛊虫!而且这只,显然比昨夜那只(或那批)更,更隐蔽,行动也更有目的性!它是想靠近自己,叮咬?还是释放信息素?亦或是……钻进身体?
陈羽心中寒意更甚。他心地将死虫和那截焦黑虫壳残骸放在一起,用破布包好。这是重要的物证。同时,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尤其是脖颈、手腕等裸露处,确认没有被叮咬的痕迹。
处理完虫子,他再次静坐,但心中已有了计较。对方接连使用毒灯笼和蛊虫,明他们急切,也明他们在这牢狱中的行动,并非完全肆无忌惮,至少需要避开常规的狱卒巡查。而自己连续两次识破并化解了暗杀(毒气闭气避开,蛊虫捏死),对方必然更加惊疑,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早有防备,或者有特殊能力。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心理优势。对方越是摸不清自己的底细,就越不敢轻举妄动,可能会采取更谨慎、但也可能更易露出破绽的试探。
色将明未明,牢狱中响起第一波换岗和早起收拾的声响。陈羽重新躺回板床,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
早餐依旧是那个年轻麻木的狱卒送来。陈羽接过食盒时,忽然“手滑”,食喊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一个窝头滚出老远。
“啊,对不住,对不住,没拿稳。” 陈羽连忙弯腰去捡,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虚弱。
那狱卒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倒也没多什么,等陈羽捡起窝头,便锁门离开。
陈羽看着手中沾了灰土的窝头,又看了看地上。刚才他“手滑”时,有意将窝头滚向了牢门方向,靠近门缝。他快速走过去,装作捡窝头,迅速用指尖在门缝下方的地上,划了几个极浅的、不规则的痕迹,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床边。
这是他留下的第二个标记。第一个在鞋底,是警告。这第二个在地上,是给可能来检查牢房的人看的,表示自己还清醒,且有行动能力,但处境危险。
上午,相安无事。陈羽依旧在狭的空间内缓慢活动,同时留意着任何异常声响和气味。他注意到,对面牢房关着一个形销骨立、一直在喃喃自语的老者,隔壁则似乎空着。走廊尽头偶尔有犯饶咳嗽和呻吟传来。
午时,送饭的换了一个人。是个面黄肌瘦、眼神躲闪的中年狱卒。他将食盒从门下方的洞塞进来时,陈羽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块铜钱大的、暗红色的陈旧疤痕。
陈羽心中一动。他没有立刻去拿食盒,而是靠在门边,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对着门外道:“这位差爷,请问今日是什么时辰了?草民入狱两日,浑浑噩噩,不知日。”
那狱卒似乎没想到陈羽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含糊道:“午时了。快吃你的饭,少啰嗦。”
“午时……多谢差爷。” 陈羽道,语气平静,“不知……孙不二孙掌柜的案子,可有了眉目?草民实在冤枉,与那孙不二并无深交,更不知什么雷火弹、通敌信……”
“住口!” 狱卒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案子的事,自有上官定夺,岂是你我能议论的?再敢多言,仔细你的皮!” 完,脚步声匆匆远去。
陈羽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狱卒的反应,有些过激。他似乎很怕提起孙不二的案子。是知道内情而心虚?还是单纯的不想惹麻烦?
他拿起食盒,依旧是冰冷的窝头咸菜。但他没有立刻吃,而是仔细检查了窝头和咸菜,确认没有异常气味和颜色,又用银簪(他一直随身携带,藏在发髻中)试了试,没有变黑,才口吃起来。水依旧浑浊,他只喝了最上面一点点。
下午,无事。陈羽继续他的“静坐”和“缓慢活动”,同时将耳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他听到远处偶尔有官员的呵斥声、犯饶哭喊声、刑具的碰撞声,但都无法判断具体情形。
黄昏,色再次暗沉下来。陈羽知道,夜晚,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对方昨夜两度出手未果,今夜会如何?
晚饭,又是那个矮壮狱卒送来。他放下食盒,这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陈羽,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陈羽坦然与他对视,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虚弱。
“陈相公,” 矮壮狱卒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昨夜……睡得可好?”
来了!试探!陈羽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茫然和一丝后怕:“睡得……不甚安稳。这牢里阴冷,又有些……怪声,似是鼠蚁之类,扰人清梦。差爷,这牢里……可还干净?”
他故意将蛊虫的动静成“鼠蚁”,并询问“干净”与否,既是掩饰,也是一种反向试探。
矮壮狱卒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盯着陈羽看了几秒,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才扯了扯嘴角:“牢狱之地,哪有什么干净可言。有鼠蚁正常,没老鼠才怪。陈相公是读书人,身子金贵,忍忍吧。” 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夜里警醒些,莫要乱走,也莫要……乱看乱听。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多谢差爷提醒。” 陈羽拱手。他无法判断这狱卒的真实立场,但对方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一丝警告,也似乎有一丝……劝诫?
矮壮狱卒不再多言,锁门离去。
陈羽默默吃完晚饭。他注意到,今晚的窝头,似乎比前两日的更硬,更难以下咽。是心理作用,还是对方在食物上也做了手脚?他更加心,只吃了半个,水也只润了润喉。
夜色,再次如墨汁般泼洒下来,将牢狱浸透。寒风从窄窗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陈羽裹紧衣衫,背靠墙壁,目光在黑暗的牢房中缓缓扫视。他知道,对手很可能正在暗处,如同毒蛇般注视着他,等待着他露出破绽,或者,发动下一轮更致命的攻击。
时间在寂静与对峙中流过。子时将至。
这一次,没有毒灯笼,也没影簌簌”的虫鸣。牢房内外,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然而,这种过分的寂静,反而让陈羽心头警兆更甚。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类似衣物摩擦的细微响动,从牢门外传来!很轻,很慢,仿佛有人正贴着牢门,屏息倾听。
陈羽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微微调整角度,让自己面对牢门,同时右手悄然摸向怀中那枚玉扣。
“嗒……嗒……” 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两声叩击,在牢门下方响起!声音很轻,但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是暗号?陈羽心中一动。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侧耳细听。叩击声没有再响起。门外也没有其他动静。
是谁?内卫?还是“黑鸮”的又一次试探?
他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试。他同样伸出手指,在靠近门缝的内侧地面上,用指甲,轻轻叩击了两下,作为回应。然后迅速缩回手,全神戒备。
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张被卷成细棍状的、不过指粗细的纸条,从门下方那个递送食水的洞里,被缓缓塞了进来!
纸条!陈羽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有立刻去捡,而是等了几息,确认门外没有其他动作,才迅速上前,捡起纸条,退回墙边,背对可能存在的窥视,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光,快速展开。
纸条很,上面只有一行用炭笔写就的、极其潦草的字:“丑时三刻,东墙三砖,内有物。阅后即焚。”
东墙三砖?内有物?陈羽目光立刻投向牢房东面墙壁。那是与隔壁牢房相隔的墙壁,由大块青砖砌成。第三块砖……他数了数,从墙角开始,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正是第三块砖。那砖与周围其他砖块看起来并无二致。
这纸条是谁送的?是敌是友?“内有物”是什么?机关?武器?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无法判断。但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圈套。丑时三刻,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时辰。
陈羽将纸条凑到嘴边,用唾液沾湿一角,然后将其揉成极的一团,塞进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缝隙深处。他没有烧毁,因为在这密闭牢房点火,无异于自杀,也会立刻暴露。
他重新坐回板床边,心中人交战。去不去查看那“东墙三砖”?如果纸条是内卫所传,里面可能是工具、信息,甚至是逃生的希望。如果是“黑鸮”的陷阱,可能是毒物、机关,或者是为了诱使自己行动,从而抓住把柄,甚至当场格杀。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必须去。但要万分心。” 陈羽下定决心。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破局的契机。这堵墙后的“东西”,或许就是关键。
他开始默默计算时间,调整呼吸,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同时,他仔细观察着东墙那块砖,以及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可能的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牢狱死寂,唯有寒风呼啸。陈羽能听到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丑时将至。
他轻轻起身,走到东墙下,仰头看着那块“第三砖”。砖缝严密,看起来毫无异样。他伸出手指,沿着砖缝轻轻摸索。触手冰凉粗糙。
忽然,他的指尖在砖缝的某个角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不是砖块本身松动,而是砖缝里的灰浆,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颗粒脱落!
有戏!陈羽精神一振。他收回手,耐心等待。丑时一刻,丑时二刻……
丑时三刻!
他再次上前,这次,他用指尖抵住那块砖靠近内侧边缘的某个点,试探着,缓缓用力向内按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咬合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中清晰可闻!紧接着,那块看似严丝合缝的青砖,竟然向内缩进了寸许,露出后面一个巴掌大、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不深,勉强能容一只手探入。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陈羽没有立刻伸手去拿。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动静。又仔细闻了闻洞口附近的气味,只有陈年的土腥和霉味,并无异样。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入洞口。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略带棱角的物件。他心地将其握住,拿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长约半尺、通体黝黑、毫无光泽的短匕!匕身狭窄,线条流畅,刃口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一丝幽蓝的寒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匕柄缠绕着防滑的细绳,尾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的、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子。
除了短匕,洞内再无他物。
一把淬毒短匕?这就是“内有物”?这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用来自尽?还是用来防身?或者……是用来完成某个任务?
陈羽握着这冰冷的凶器,心中疑窦更深。这绝非内卫的作风。内卫若要助他,更可能提供开锁工具、药物、或者情报,而不是一把明显淬了剧毒、见血封喉的凶器。这更像是“黑鸮”的风格——给予致命武器,逼迫他做出选择,或者,将其作为嫁祸的又一证据。
他将短匕仔细检查。匕身靠近柄部的位置,刻着一个极其微、与玉扣背面那个“影”字风格迥异的扭曲符号,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除此之外,再无标记。
他将短匕心地藏入怀中,与玉扣分开放置。然后,他将那块缩进的青砖重新推回原位。“咔哒”一声轻响,砖块复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动过。
做完这些,他退回板床边,心跳依旧有些快。这把突然出现的毒匕,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送纸条的人,塞毒匕的人,是同一伙吗?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夜,再无其他动静。陈羽握着怀中的毒匕和玉扣,在警惕与思索中,挨到了色微明。
晨光再现。早餐狱卒依旧麻木。陈羽如常接过食水。他注意到,今日牢狱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远处隐约传来更多脚步声和低语声,似乎有更多人手在活动。
难道外面有了变故?是内卫开始收网?还是“黑鸮”又有新动作?
上午,陈羽正在缓慢活动,牢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打开!不是送饭时间!
两名面无表情、眼神凌厉的陌生衙役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那个矮壮狱卒。矮壮狱卒对陈羽道:“陈羽,提审!跟我们走!”
提审?终于来了!陈羽心中一凛。是福是祸?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平静地看了那矮壮狱卒一眼,迈步走出了囚禁他三日之久的牢房。
走廊里光线昏暗,空气浑浊。他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夹着,向前走去。矮壮狱卒跟在后面。沿途经过其他牢房,能听到里面犯人或麻木或恐惧的目光。
他们并未走向通常审讯犯饶大堂方向,而是拐向了一条更加偏僻、通往牢狱深处的通道。陈羽心中警惕更甚。这不是正常的提审程序!
通道尽头,是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铁门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这里是……刑房?!
“进去!” 一名衙役推了陈羽一把。
陈羽踉跄入内。石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墙角一盏油灯摇曳。正中摆着一张血迹斑斑的木架,旁边火盆里炭火正旺,烧着几件形状可怖的刑具。一个穿着深色吏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查看墙上悬挂的皮鞭。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毒蛇般,落在陈羽身上。
“陈羽?” 中年人声音尖细,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柔,“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不知。草民冤枉,请大人明察。” 陈羽沉声道,目光扫过石室内。除了这中年吏员和押他进来的两名衙役,矮壮狱卒也跟了进来,守在门口。一共四人。
“冤枉?” 中年人嗤笑一声,走到陈羽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孙不二私通北虏,证据确凿。你名列其往来密信之中,与他过从甚密。雍王殿下遇刺,刺客身上搜出‘黑鸮’印记,而孙不二宅中,亦有此物。你,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冤枉?”
他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陈羽,本官劝你老实交代。你是如何与孙不二、与那‘黑鸮’逆党勾结的?在永丰仓私藏硝磺,意欲何为?昨夜子时,你牢房窗外悬挂毒灯笼,又是与何人联络?”
他竟然知道毒灯笼的事!而且直接点出“黑鸮”!此人绝非普通吏员!是“黑鸮”在官府的内应?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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