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楼并非秦如欢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的商会建筑，它坐落于枢城内城一处相对清静的街区，是一座风格古朴的三层楼阁。门楣上“万象楼”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隐隐蕴含着某种包罗万象的道韵。
一名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侍女见到秦如欢，恭敬地行礼，引他入内。楼内环境清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卷气息，与外面集市的喧嚣判若两地。侍女直接将他引至三楼一间雅室。
雅室宽敞，布置典雅。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茶案，姜苓霜正跪坐于蒲团之上，素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秦道友，请坐。”姜苓霜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秦如欢依言坐下，刘六六则好奇地在他脚边张望，鼻子嗅着茶香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糕点甜香。
姜苓霜将一杯沏好的清茶推到秦如欢面前，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但她开口的语气却十分温和：“秦道友不必紧张，今日请你来，并非审问，只是闲聊。”
她顿了顿，切入正题，语气带着纯粹的好奇：“道友那些‘商品’，着实令人惊奇。其材质、工艺、乃至风味理念，都与当前元泱界主流迥异，倒更像是...某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产物。苓霜冒昧，敢问道友师承何处？或者，这些物品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境？”
来了。秦如欢心中早有准备。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汤清冽回甘，但他此刻无心品味。
“家师乃山野散人，不喜尘世纷扰，名讳不便提及。”秦如欢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开始熟练地编织背景，“这些物品，乃是师门历代探索一些...边缘秘境所得积累，并非出自单一遗迹。师尊言其多为上古先民闲暇之作，于修行无大用，命我带来世间，换取些资粮，也算历练。”
他将来源模糊化，推给不存在的“师尊”和多个“边缘秘境”，并将物品定性为“闲暇之作”、“于修行无大用”，尽可能降低其敏感度。
姜苓霜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轻轻划动，衍罗盘并未取出，但秦如欢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仿佛就是一个活的罗盘，正在飞速分析着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听完，没有立刻反驳或追问，只是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山野散人...边缘秘境...闲暇之作...秦道友的师门，还真是底蕴深厚，别具一格。”
她显然没有完全相信这番辞。秦如欢的措辞太完美，太像是精心准备过的推脱之词。但她并没有点破。
话锋一转，姜苓霜不再纠结于来历：“不管这些物品来自何处，它们确实有其独到的价值。新奇的口感，精巧的包装，对于枢城，乃至更广阔地域的修士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其中蕴含的商机...不言而喻。”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如欢：“赵乾执事那边，我可以帮你周旋，确保他们不会再以遗迹之名打扰你。作为交换，我希望万象楼能获得你这些‘特产’的独家代理权。由万象楼负责销售、推广，并处理一切官方琐事，利润我们按比例分成。如何？”
她没有强行逼问秘密，而是提出了一个双赢的合作方案。这既展现了她的格局，也体现了她的精明，掌控渠道远比刨根问底更能获取长期利益。而且，将秦如欢绑在万象楼的战车上，她就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观察、研究这个神秘的“变量”。
秦如欢心中快速权衡。与万象楼合作，无疑能省去他很多麻烦，比如官方的骚扰、销售渠道的开拓、可能存在的黑吃黑风险。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且，他确实需要灵晶和各种资源来支撑修炼和后续探索。
至于秘密，只要盒子不暴露，其他的姜苓霜再聪明也猜不到真相。
“可以。”秦如欢干脆地点头，“具体如何分成？”
见秦如欢答应得如此爽快，姜苓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三七分。你七，万象楼三。”姜苓霜报出一个相当有诚意的比例，“万象楼提供场地、渠道、宣传并提供庇护，你负责稳定供货。至于货源...我不过问，但希望质量和种类能尽量维持，甚至开发新品。”
这个分成条件，确实优厚。秦如欢没有理由拒绝。
“成交。”
姜苓霜笑容更盛，亲自为秦如欢续上茶水，以茶代酒：“合作愉快，秦道友。希望我们...都能从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两人举杯示意。
合作达成，气氛轻松了不少。姜苓霜又闲聊了几句，询问秦如欢对枢城的印象，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善意，又不过分热情让人不适。
秦如欢应付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姜苓霜亲自将他送到万象楼门口，看着他带着那只妖宠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师尊？秘境？”她低声自语，摇了摇头，“漏洞百出的辞...不过，不重要。”
她转身回到楼内，对阴影处吩咐道：“关注他，但不要打扰。我要知道他平时接触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最重要的是...他那些‘货’，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是。”
姜苓霜走到窗边，望着秦如欢离去的方向，眼神明亮，充满了发现新课题般的兴奋。
“秦如欢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而离开万象楼的秦如欢，同样心绪翻涌。与姜苓霜的合作是第一步，借助万象楼的势力，他可以在枢城更快地站稳脚跟，获取资源。
但他也清楚，自己如同走在钢丝上，一边要利用各方资源快速成长，一边要心翼翼地守护着盒子这个最大的秘密。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找到了一块可以暂时借力的踏板。
枢城的棋盘，他已经落子。接下来，就是如何在这盘棋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并一步步揭开这个盒子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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