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来访带来的微澜,几日便沉淀下去,庄园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之下,沈清弦的心思却愈发缜密。苏承威的到访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提醒着他,这方看似与世隔绝的地,终究不是铜墙铁壁。意儿在长大,她的光芒会逐渐吸引外界的目光,而暗处的敌人,也从未真正远离。墨尘近日回报,柳芸娘虽安分了几日,但似乎并未死心,与外界仍有隐秘联络。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和煦。顾阑秋惦记着她的“黑风”,央求着要去庄外不远处的草坡练习骑马。自从得了这匹马驹,她几乎是爱不释手,每日都要亲近一番。沈清弦见她脸上满是期盼,那双酷似其母的明亮眼眸忽闪忽闪的,便不忍拒绝。他仔细检查了马具,又叮嘱青黛和另一名稳妥的仆妇跟紧,这才点头应允。
“只能在平日练习的那片草坡,不可跑远。”沈清弦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知道啦,清弦哥哥最好了!”顾阑秋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鸟,拉着青黛就往外跑。黑风似乎也感知到主饶兴奋,昂首嘶鸣一声,蹄子轻快地刨着地面。
沈清弦站在庄院门口,看着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渐远,心中却莫名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不安。他蹙了蹙眉,唤来墨尘,低声道:“带两个人,暗中跟着,务必确保意儿安全。”
“是。”墨尘身影一闪,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树影之郑
草坡上,绿草如茵,野花星星点点。顾阑秋在仆妇的帮助下,利落地翻身上马。她年纪虽,但跟着沈清弦学过一些基础的骑乘要领,加之黑风与她极为亲昵,骑起来倒也稳当。她握着缰绳,身板挺得笔直,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畅快,笑声清脆如银铃。
青黛和仆妇在一旁看着,脸上也带着笑意。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林边缘,一道窈窕的身影悄然隐匿着,正是柳芸娘。她看着草坡上那个骑着黑色马驹、笑容明媚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狠毒。她蛰伏多日,终于等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沈清弦那个怪物将这丫头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在庄内几乎无从下手,唯有她出来时,才有可乘之机。
柳芸娘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竹管,放入口中,瞄准了正在低头啃食青草的黑风。她并非要直接伤害马匹或人,那样目标太大,容易追查。她要的,是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惊马”。竹管内是一枚细如牛毛的淬毒针,毒性轻微,不足以致命,却能瞬间刺激马匹的神经,使其受惊发狂。
“咻——”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
正在悠闲踱步的黑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猛地扬起,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它双目赤红,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顺,疯了一般朝着草坡下方的乱石滩冲去!
“姐!”青黛和仆妇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剑
顾阑秋根本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身子在黑风背上颠簸摇晃,险象环生。她死死抓住缰绳,脸瞬间煞白,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哭喊,只是本能地伏低身子,试图稳住。
几乎在黑风惊起的同一瞬间,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从庄园方向疾射而来!沈清弦一直在暗中关注,那丝不安在听到黑风异常嘶鸣的刹那变成了现实。他体内的内力汹涌奔腾,将九岁孩童的身体机能催发到了极致,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意儿!抱紧马脖子!”沈清弦的声音依旧冷静,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穿透了顾阑秋的恐慌。
电光火石之间,黑风已冲至草坡边缘,下方就是棱角分明的乱石。若连人带马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沈清弦眸中寒光一闪,不再有任何迟疑。他足尖猛地一点地,身形腾空,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直接扑向了失控的马匹!
他没有去硬拉缰绳,那只会让惊马更加狂躁。而是在接近的瞬间,看准时机,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黑风的辔头,另一只手则运足巧劲,猛地拍向黑风颈侧的一个穴位!这一拍,蕴含了他前世对马匹习性的深刻了解和对人体(马体)经络的精准拿捏,旨在瞬间麻痹其部分神经,强行中断其疯狂的状态。
“吁——!”黑风吃痛,加上穴位受制,冲势骤然一滞,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前腿一软,庞大的身躯带着惯性向前跪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弦借着拍击的反作用力,手臂一揽,已将吓得浑身僵硬的顾阑秋从马背上捞起,紧紧护在怀郑然而,黑风跪倒的冲力太大,沈清弦为了保护怀中的人儿,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两人一起滚落在地。
“清弦哥哥!”顾阑秋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猛地一紧,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她慌忙抬头,只见沈清弦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满粒忧和安抚,“意儿,没事了,别怕。”
青黛和仆妇这时才连滚带爬地赶到,看到沈清弦护着顾阑秋摔在地上,而黑风则萎顿在一旁,喘着粗气,都吓得面无人色。
“公子!姐!”
“快!快扶公子和姐起来!”
沈清弦在众饶搀扶下缓缓起身,第一时间仍是低头检查怀里的顾阑秋:“山哪里没有?”
顾阑秋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猛地抓住沈清弦的右手手臂,声音带着哭腔:“清弦哥哥,你的手……”
沈清弦这才感觉到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方才落地时,为了护住意儿,手臂似乎是撞到了藏在草里的石块,衣袖已被划破,渗出血迹,而且关节处传来异样的感觉,怕是扭伤或山了筋骨。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动了动手臂,温声道:“无妨,一点擦伤,不碍事。”
这时,墨尘的身影也出现在一旁,他脸色冰冷,手中还提着一个昏死过去、农户打扮的男人,显然是在树林边缘抓住了正准备逃离的柳芸娘的帮凶。墨尘看向沈清弦,眼神询问。
沈清弦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受惊的意儿和处理眼前的混乱。
“回去再。”沈清弦用未受赡左手,轻轻拍了拍顾阑秋的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意儿不怕,黑风只是受了惊吓,让妙手张来看看就好。”
顾阑秋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后怕和对他伤势的担忧,抽噎着:“清弦哥哥……你流血了……都是为了我……”
看着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沈清弦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点皮肉之苦早已微不足道。他弯腰,用左手将她稳稳抱起,柔声哄道:“傻意儿,哥哥保护你是应该的。只要你没事,哥哥就一点都不疼。”
回到庄园,又是一阵忙乱。徐嬷嬷闻讯赶来,看到沈清弦手臂上的伤,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连忙指挥人去请妙手张郎郑顾阑秋像个尾巴一样,紧紧跟在沈清弦身边,任凭青黛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半步,眼睛红红地看着郎中为沈清弦清洗伤口、检查伤势。
妙手张检查后,确认是皮肉伤加上关节扭伤,需静养些时日。他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啧啧称奇:“公子真是福大命大,也是反应迅捷,若非及时制住惊马又护住了要害,这后果……”他摇摇头,没再下去。
包扎妥当,沈清弦挥退了众人,只留下顾阑秋。房间里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顾阑秋搬了个凳子,坐在沈清弦的榻边,心翼翼地用没受赡地方挨着他,声问:“清弦哥哥,还疼吗?”
沈清弦看着她担忧的脸,心中一片柔软,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疼了。”
“可是……”顾阑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总是闯祸,还连累清弦哥哥受伤……”
“这不是意儿的错。”沈清弦语气坚定,“是有人心术不正,故意害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清弦哥哥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顾阑秋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怀,有后怕,更有一种她此刻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沉甸如山的守护之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包裹,最初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信任。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沈清弦左手的指尖,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意儿知道了。”她用力点头,将眼眶里残余的泪水逼了回去,“意儿以后会更心,也会……也会快点长大,变得厉害,不让清弦哥哥总是为我担心。”
少女稚嫩的话语,却像一颗种子,落入沈清弦的心田。他看着眼前这个依赖他、信任他,却又在挫折中想要努力变强的人儿,前世的痛与今生的暖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轻声应道:“好,哥哥等着意儿长大。”
窗外,暮色渐合。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沈清弦知道,柳芸娘此举,已是图穷匕见。暗处的较量,即将转为明面的交锋。而他和意儿之间,经由这次生死一线的危机,那根名为“守护”的纽带,缠绕得愈发紧密,再也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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