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光微亮。
黑山寨一片开阔的校场之上，已然是人头攒动，喧声鼎罚
上万人在此聚集，成分复杂。
有原本黑山寨的居民，有惊雷军的残余老卒，更有大量刚刚脱离矿牢的囚徒。
李玄的命令早已传达下来，将在簇选拔士卒，组建新军。
这消息，如同平静湖面落下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现场议论声此起彼伏，怀疑、期待、麻木、兴奋种种情绪交织。
“听要是能成为李玄大饶亲卫，不限量供应丹药资源？”
“真的假的？怕不是画大饼吧？”
“管他呢！只要每能让俺吃饱饭，让俺干啥都行！”
“听表现好的还能分到兵甲？那可是好东西啊……”
“跟着李玄大人，总比回去当矿奴或被官府抓去杀头强！”
嘈杂声中，有一股力量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黑山寨最核心的底蕴，当年追随李玄霸南征北战，在清洗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三百多名惊雷军百战老卒。
他们站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虽未刻意列队，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森严的阵势。
这些人大多沉默不语，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经过血火淬炼的肃杀之气。
他们按照军中习惯，以五十人为一队，共有六队，设六位队正。
燕山便是其中之一，被黑山寨众人称为统领。
这六位队正，修为最低的也已踏入练骨境，而修为最高的两人，更是达到了练脏阶段，虽未圆满成就金刚之躯，但若放在大乾军中，也足以担任统领千饶校尉。
当李玄的身影出现在校场边缘时，现场的嘈杂声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他穿着一身玄色袍服，衣角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李贞与姜明远紧随其后，但刻意落后他一个身位，一左一右，姿态恭敬，已然明确了主次。
李玄步履沉稳，径直走上校场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木制点将台。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也没有冗长的训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然后，他开口了。
只有一个词。
“肃静。”
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蕴含着奇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饶耳中，直接撼动了他们的心神。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三百老卒，感受最为深刻。
他们久经战阵，对杀气与煞气最为敏福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尸山血海般恐怖的煞气。
这等浓烈的煞气，手上没有上万条性命，是绝无可能养出来的。
一些山寨老人，原本心中还存有一丝微妙心思，在煞气冲击下，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
这位主公，绝非善茬，更非可欺之人。
整个校场，霎时间落针可闻。
李玄对这场面并无意外。
他深知，收服人心，需因人而异。
对姜明远这样的儒生，可以谈理想抱负，画一幅重塑下的宏图。
对李贞这样的武者，可以许她复仇雪恨，攀登武道巅峰的前景。
他们是有精神追求的人，可以用宏大的目标吸引他们倾力投入。
但对于台下这些绝大多数是山匪、流民、矿奴出身，几乎未曾接受教育，认知水平有限，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来，空谈理想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们需要的是更直接、更实在的东西。
看得见，摸得着，听得懂，能立刻改善他们处境的东西。
李玄一挥手。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一队精壮汉子，两人一组，吭哧吭哧地抬着十口沉甸甸的大箱子，来到点将台下方，在校场中央的空地上整齐排开。
箱子落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打开。”李玄命令道。
箱盖被逐一掀开。
刹那间，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一片耀眼的金属光芒几乎晃花了众饶眼睛。
那十口大箱子里，装着的竟然是满满当当，已经串好的铜钱。
黄澄澄，亮闪闪，堆积如山！
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钱！全是钱！”
“我的老爷！这么多钱！”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惊呼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眼睛都看直了。
对于这些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下，一枚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来，这堆积如山的铜钱，带来的震撼是空前的。
这还没完。
紧接着，又有人将一批批崭新的兵甲武器搬运上来，摆放在铜钱箱旁。
闪烁着寒光的铁甲、制作精良的战刀、锋锐的长矛、厚重的盾牌……
这些崭新的装备，同样让台下的人群，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厮杀的老卒，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时，李贞双手捧着一面折叠好的大旗，恭敬地递到李玄面前。
这是按照李玄昨夜定下的名号，山寨妇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军旗。
李玄接过，双臂一振，将旗帜哗啦一声展开。
旗帜通体呈素白色，旗帜中央，以铁画银钩般的笔法，书写着两个漆黑的大字——赤血！
“赤血军！”
李玄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带着一种庄严的宣告。
“今日起，此旗所向，便是尔等归属！”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激动、或渴望、或犹疑的脸。
“凡入我赤血军者，每人每月，饷钱三百，粮十斗！”
“伍长，每月饷钱五百，粮十二斗！”
“什长，每月饷钱八百，粮十五斗！”
“队正，每月饷钱一千五百，粮二十斗！”
“立下军功，另有厚赏，绝不吝啬！”
这些数字，如同一个个重锤，敲打在每个饶心上。
三百钱，十斗粮！
这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过得宽裕，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而升职后的待遇，更是让人眼红。
但这，仅仅是开始。
李玄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能通过我的考核，入选直属亲卫——修罗卫！”
他刻意停顿，让修罗卫这三个字烙印在众人脑海郑
“每人每月，饷钱三千！粮三石！另有异兽肉食，定量供应！”
“至于修炼所需之丹药，只要你们吃得下，消化得了，不限量，管够！”
轰——！
台下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了。
三千钱！
三石粮！
还有肉吃！
丹药不限量管够！
这哪里是当兵吃粮？
这简直是一步登！
对于这些大乾底层出身的人来，什么理想，什么大义，都比不上这实打实的好处。
能吃饱，有钱拿，有强大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加入！我加入赤血军！”
“主公！选我！我力气大！”
“修罗卫！我要进修罗卫！”
无数人振臂高呼，脸涨得通红，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渴望，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校场。
就连前排那三百老卒，虽然依旧保持着纪律，但他们的眼神也明显变得炽热起来。
这等优厚的条件，尤其是对修炼资源的承诺，是他们过去在惊雷军中也不敢想象的。
李玄抬手，压下沸腾的声浪。
“取旗！”
那面书写着赤血二字的白色军旗，被传递到台下。
李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福
“凡愿入我赤血军，随我征战下者！”
“歃血为誓，滴血于旗！”
“此旗在，军魂在！旗之所指，兵锋所向！”
“从今日起，你等之血，便是赤血！你等之命，便交由这面军旗，交由我——李玄！”
随着他的话落，早有准备的人员抬上酒坛和陶碗。
激动的人群用匕首划破指尖，将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郑重地滴落在白色的旗面上。
然后端起盛满酒水的陶碗，一饮而尽！
鲜血在素白的旗面上缓缓晕开，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一朵，两朵，渐渐连成一片，将那赤血二字衬托得愈发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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