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的日子里，沈惊寒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军务，日日守在苏念身边。他学着熬粥，火候掌握得不好，常常煮得要么太稠要么太稀，却总固执地要亲自督床边，看着她口喝完才肯罢休。
这午后，苏念靠在软枕上翻布庄的新账本，沈惊寒坐在旁边给念安削木剑。家伙咿咿呀呀地抓着他的衣角，口水蹭得他袖子上都是，他却笑得眉眼温柔。
“布庄那边，副官新到的一批棉线质量极好，染出来的颜色比之前鲜亮多了。”苏念忽然开口，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等我好些了，想去试试新的染法。”
沈惊寒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抬头看她：“不急，布庄有伙计盯着，你先把身子养结实了。”他放下木剑，坐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那的事，我已经让人把张万霖的余党全清了，往后不会再有人敢来捣乱。”
苏念望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还在为“失去孩子”的事自责。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惊寒，我不怪你，真的。”
沈惊寒反手攥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哑：“可我怪我自己。若不是我没查清楚，也不会让你受这份罪。”
“这不是你的错。”苏念摇摇头，“张万霖狼子野心，就算没有布庄的事，他也迟早会动手。倒是我……”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假孕的真相出口，只化作一声轻叹，“往后我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沈惊寒没话，只是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窗外的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念安在一旁啃着木剑的边角，发出满足的呓语。
过了几日，苏念能下床走动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布庄，伙计们见她来了，都围上来问长问短，眼里的关切真切得很。
“夫人，您可算来了！”染坊的老师傅捧着一匹新染的青色棉布迎上来，“您看看这颜色，比之前的亮堂多了，邻镇的客商已经订了大半。”
苏念伸手摸了摸布料，棉布的纹理细腻，颜色确实匀净鲜亮。她笑着点头：“不错，这手艺越发好了。”
正着，忽然见沈惊寒带着亲兵来了。他径直走到苏念身边，皱着眉看她：“风这么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着便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伙计们都笑着低下头，眼里却满是欣慰。谁都知道，大帅把这位夫人宠到了心尖上。
苏念被他护着往外走，阳光透过布庄的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她忽然想起009过的话，它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轨迹，而她与沈惊寒的轨迹，早已紧紧缠在了一起。
“等布庄的生意再稳些，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住几吧。”苏念忽然，“听那里的秋菊开得极好。”
沈惊寒握紧她的手，脚步轻快了些：“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念安被奶妈抱在怀里，正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他们，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苏念回头看了眼儿子，又望向身边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心里忽然变得无比踏实。
那些关于阴谋与算计的阴霾，早已被此刻的暖阳驱散。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会有布庄的棉布香，会有念安的笑声，会有沈惊寒的陪伴，这就够了。
至于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像染布时不心溅上的墨点，虽留下痕迹，却终究掩不住整匹布的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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