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三周的清晨，距离全国物理竞赛决赛还有三十七。陆星辰推开物理实验室的门时，晨光刚好越过窗台，照亮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竞赛教练昨晚留下的题目还悬而未解，他放下书包，看见林晓晓已经在靠窗的实验台前——她正用游标卡尺测量着一组自制振荡器的振幅，数据记录本摊开在手边，页角微微卷起。
“第三题需要重新建模。”她头也不抬地，手中的铅笔在坐标纸上轻轻一点，“我昨晚推了两种解法，但都觉得不够优雅。”
陆星辰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记录本。晨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影子。他注意到她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了些，显然是熬夜留下的痕迹。
“如果从这里引入非线性项呢？”他的指尖划过一行算式，在空白处写下新的变量。
窗外的梧桐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实验室里只有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他们就这样并肩站着，时而各自演算，时而低声交流，像两棵根系相连的树，在知识的土壤里共同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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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范基地首届开放周的筹备工作全面展开。周三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科技社全体成员聚集在展厅，墙上贴着巨大的时间轴图。
“周一至周三接待学生，周四初中生，周五特殊教育学校。”社长陈帆分配着任务，“每组需要两名讲解员，两名设备维护。”
林晓晓站在星图投影仪旁，调试着儿童版的演示程序：“需要简化术语，比如把‘多源数据融合’成‘好多双眼睛一起看路’。”
她话时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屏幕上的界面从专业模式切换到卡通模式，导航机器人发出了可爱的童声提示。
陆星辰则在展厅另一头测试新安装的互动装置——这是一面可以触摸发声的星图墙，每当触碰到某个星座，就会播放相应的神话故事。他半跪在地上检查线路连接，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
“这里需要加个限流电阻。”他伸手去拿工具箱，一盒焊锡已经递到眼前。
林晓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万用表：“电压波动有点大，可能是接触不良。”
他们就这样一个检修一个记录，配合得行云流水。其他社员看着，有人声感叹：“这默契，没十年练不出来吧？”
其实只有三年。但三年里无数个共同奋斗的日夜，已经将默契刻进了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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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决赛的备战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教练开始引入大学物理的内容，周五的集训课上，黑板上出现了薛定谔方程。
“这部分不作要求，但了解有助于理解量子力学基础。”教练这话时，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陆星辰和林晓晓身上，“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课后深入研究。”
放学后，他们果然留了下来。夕阳将教室染成暖金色，黑板上复杂的公式在光影中显得神秘莫测。
“我不太理解波函数坍缩的这个表述。”林晓晓指着讲义上的一段话。
陆星辰从书包里拿出清华夏令营的笔记，翻到相关页面：“这里有个类比，就像导航系统在多个可能路径中确定最优解。”
他们讨论了很久，直到暮色完全降临。离开时，教学楼已经空无一人，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依次亮起，像在为他们照亮归途。
“累吗？”在楼梯转角，陆星辰轻声问。
林晓晓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饭团：“食堂买的，还是热的。”
他们坐在台阶上吃完简单的晚餐，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地上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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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周前三，示范基地进行了一次全流程彩排。二十名学生模拟参观者，科技社成员扮演各种角色。
“为什么机器人知道怎么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仰头问。
林晓晓蹲下身，与孩子平视：“因为它心里装着地图呀，就像你心里记着回家的路。”
她话时手指轻触导航机器饶传感器，机器人配合地发出了欢快的音效。
陆星辰负责技术保障组，他穿梭在各个展区之间，随时处理突发状况。当一个互动屏幕突然死机时，他迅速重启系统，同时向参观者解释：“它有点累了，我们让它休息一下就好。”
他的语气从容温和，让原本有些慌乱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彩排结束已是傍晚，他们累得坐在展厅地板上。夕阳透过玻璃穹顶，将整个展厅染成琥珀色。
“今处理了七个故障。”陆星辰翻着维护日志。
“但孩子们笑了二十三次。”林晓晓指着留言板上稚嫩的画作。
社长陈帆给大家买来了饮料，分发时特意留出两瓶温热的乌龙茶：“给你们俩的，辛苦了。”
瓶身上贴着手写标签：“加油，我们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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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决赛还有四周时，教练组织了一次模拟考试。整整三个时，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和偶尔翻页的轻响。陆星辰做到最后一道综合题时，窗外忽然传来鸟鸣，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决定参加科技社的午后。
交卷后，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讨论题目，而是并肩走在暮春的校园里。丁香花开了，香气浓郁得化不开。
“如果...”林晓晓刚开口，又停住了。
“没有如果。”陆星辰接得很自然，“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
他们走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坐下，远处有学生在练习长跑，脚步声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规律的节奏。夜幕降临，第一颗星出现在边。
“看，北极星。”她轻声。
“永远指引方向。”他回应。
那个夜晚，示范基地的灯亮到很晚。陆星辰调试着导航系统的新模块，林晓晓整理着开放周的所有资料。当午夜钟声响起时，他们同时抬起头，隔着展厅相视一笑。
窗外的栀子花在夜色中静静绽放，香气透过纱窗漫进来。这个五月，奋斗是主旋律，但旋律中有温暖的共鸣。青春就像一首长歌，每个音符都需要用心弹奏，而他们正以最认真的姿态，奏响生命中最美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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