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晨光穿过银杏树金黄的树冠，在校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物理竞赛初赛的早晨，陆星辰站在考场外的走廊上，看着手中微微发颤的指尖。林晓晓从楼梯口走来，递来一双深蓝色的毛线手套，织纹间依稀可见星图的纹路。
保温层里缝了发热芯片。她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替他戴好手套，考场空调总是开得太足。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旁边几个正在最后冲刺的考生惊讶地抬头，而她已经转身检查起他的笔袋，确认每一支笔都灌满了墨水。
考场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监考老师拆封试卷的窸窣声让空气更加凝重。当试卷发下的瞬间，陆星辰的目光停留在第三题——关于引力波探测的论述题，题干描述的实验装置与他们在清华夏令营操作的设备如出一辙。
笔尖划过答题纸的沙沙声里，他仿佛能听见她在隔壁考场写字的节奏，那是三年来在无数个自习室里熟悉的韵律。做到最后一道大题时，窗外突然传来示范基地熟悉的导航提示音：前方右转，注意台阶。原来今正好有特殊教育学校参观，导盲机器人正引导着视障学生穿过考场外的林荫道。这意外的插曲让他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解题思路豁然开朗。
交卷后他们在银杏树下重逢。金黄的落叶在脚下发出脆响，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那是最后时刻补充计算公式留下的。
第五题，他刚开口，她就接上：用能量守恒更简便，省去两个中间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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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导航系统的安装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难题。古籍区的红木书架不仅会干扰信号，百年老建筑的特殊结构更让电磁波产生了诡异的折射。他们连续三个傍晚拿着信号探测器在书架间穿梭，像在迷宫里寻找出口的探险家。
周五闭馆后，老馆长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地下库房，取出一盒泛黄的图纸。这是1952年建馆时的建筑蓝图，老馆长心翼翼地展开图纸，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在昏暗的库房里，他们趴在地上对照图纸，手电筒的光圈在密密麻麻的标注间移动。樟木书架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与图纸上岁月的痕迹交织成奇异的时间场。某个瞬间，两人同时伸手去指图纸上的某个标记，头不心相碰，图纸上的红色墨水标记染上了她的额角。
别动。陆星辰从工具包里取出湿巾，轻轻擦拭她额角的墨迹。古籍特有的墨香与她的发香在空气中交融，书架深处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飞舞。
就在这时，书架深处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老馆长的喊声：跳闸了！等我合闸！
在等待光明的间隙，她轻声：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实验室停电？
他的回答带着笑意：但这次可没有现成的应急方案。
重新亮起的灯光下，他们惊讶地发现刚才的碰触让图纸上的某个标记变得模糊——那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信号盲区的关键位置。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整个项目迎来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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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前一周，示范基地接到一封来自日本的国际邮件。京都大学的教授邀请他们参加明年春的亚洲青少年科技论坛，附件里还有一位视障物理学家的论文——《触觉星图在空间认知中的应用》。
他看不见星星，林晓晓抚摸着论文中的盲文附图，指尖在凸起的点阵间轻轻移动，却比任何人都懂得星空的美妙。
那个傍晚，他们坐在示范基地的穹顶下，将论文中的理论转换成导航程序的新模块。当星图投影仪将夏季银河洒满整个展厅时，陆星辰突然：也许导航的终极意义，不是指引方向，而是让每个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月考成绩公布的清晨，班主任李昀在班上宣布了两个好消息：物理竞赛两人双双入围复赛，图书馆导航项目获得市科技创新一等奖。热烈的掌声中，学习委员悄悄传过来一张纸条：你俩的名字在成绩单上又挨在一起，就像连体婴。
深秋的雨水来得猝不及防。他们从图书馆勘测回来，挤在公交站台的遮棚下。她翻看着复赛大纲，他核对着导航系统的测试数据。雨幕像透明的窗帘，将站台隔成独立的世界，雨滴敲打顶棚的声音像是为这个秋日谱写的伴奏。
记得初三那个雨吗？她忽然从资料中抬起头。
你指着云缝里的月亮毛边现象，还准确预测邻二的风速。他答得毫不犹豫，仿佛那个画面就发生在昨。
雨声渐歇时，一道彩虹从示范基地的玻璃幕墙后升起，七彩的光弧恰好框住了星轨导航的标识，像给梦想镀上梦幻的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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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终于抽出时间去了海边。咸涩的海风让人想起初中毕业旅行，沙滩上还留着夏游客遗忘的各式贝壳，在秋日略显苍白的阳光下静静闪耀。
潮水退去的礁石间，林晓晓发现一枚螺旋纹特别清晰的贝壳，纹理的走向竟与他们项目logo的雏形惊人相似：看来，大海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答案。
陆星辰正在调试防水传感器，闻言抬头，海浪在他脚边碎成白色的泡沫：所以从一开始，答案就在这片蔚蓝里。
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时，他们测试着海洋环境下的导航系统。浪花不断淹没传感器的信号，导航提示音在波涛声中断断续续。直到她想起论文里提到的潮汐算法，他联想到最近研究的量子纠缠通信原理，两人灵感的火花在暮色中碰撞出全新的解决方案。
当导航提示音终于清晰地穿透波涛声，远处的灯塔也恰好亮起。两束光在暮色笼罩的海面上相遇，像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见证着智慧与坚持的力量。
归途的车上，她靠窗浅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他心地将她的头扶到自己肩上，发现她手机屏幕还亮着——屏保是那在图书馆，被墨水染到额角时他忍俊不禁的照片，照片角落还细心标注着拍摄日期。
窗外，晚霞如锦，秋意正浓。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有些果实已经成熟，有些花蕾还在等待绽放。而青春的舟船，正载着满舱星光，安稳驶向冬的港湾。银杏叶还在继续飘落，每一片都在诉着成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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